法治与人治

我们都熟悉“要法治，不要人治”这句口号，可凡事物极必反，看看那些模范的法治社会：当法治观念拥有了强大的惯性，走到极端，也会让人感觉这不是真正的公平正义，只是一种官僚主义罢了。

当年我刚到新西兰时，什么都不懂，很多当地生活的常识都需要从头学起，在这个过程中碰到两件小事让我很不舒服。

一是我在婴儿用品店买了些东西，然后顺便向店员请教我那个婴儿汽车座椅如何安装，被店员拒绝了。她说要等某个时间再过来，店里会有一个有资质的专家教我如何安装，如果座椅不是在这儿买的还需要另外付费给专家，而那个店员没有资质，所以不能教我。

二是我第一次在加油站租拖车，不知道该怎么挂到我的车上，向那个店员请教，店员也是一口回绝，说顾客需要自己搞定，帮顾客安装是违反公司规定的。

这两件事里的店员，他们分明知道怎么弄，而且不过举手之劳，却都无情拒绝了提供帮助，就是因为法治观念根深蒂固，不该担的责任不担，而且很可能真的有因为安全事故吃官司的先例，这么一想大概就可以理解他们了。然而这种不近人情的经历在中国恐怕是难以想像的。

讲究“程序正义”是英美人的法律传统。由于无法确保每个案子的执法人员都有同样的专业水准和道德水准，为了规避人性的恶，把正义的实现甩锅给程序，只要办案的过程合乎程序，结果应该大差不差。可问题是，人和程序是相互塑造的，本来只是为了避免最坏情况，然而人一旦发现总是可以甩锅给程序，就变得更加消极、不愿意任何承担责任了，“程序正义”的经就越念越歪了。

再看最近美国的公寓楼倒塌事故，全世界媒体都在围观，都在嘲笑他们救援不力，但从上到下没有人为此负责，因为所有操作都是合乎法律程序的，只要合法，就谁都没责任，至于结果怎么样，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