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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流年寄深秋

2017-08-02  本文已影响0人  尚物智

秋夜,突然间的寒冷,匆匆走过石板街,不时溅起的雨水打到鞋子里,不一会就湿透了。

很冷,远远的看见城市的灯光,天空上有架飞机的夜航灯在交替的闪烁。

临近江边的轮船拉长了汽笛声,一声长,又一声短,不用看就知道,它在告诉你,我要掉头了。

江边已经被冲刷一遍又一遍的石头嶙峋,小心翼翼的踩上去,

本来已经湿透的鞋子已经不用在乎打过来的波浪。

空载的干货船从面前快速的通过,船上的电视机传来了广告的声音,船家打着雨伞,

在舷帮哪里拉着防雨布,一条大狗就蹲着驾驶楼的檐下,静静的盯着江岸。

每天,这里的江面上水下水的船交替而过,无线电里调度的声音可以清晰听得见,

很多的船家就在这个船上渡过了一天有一天,于是,他们开始变得不急不慢,

和这轮船一样,慢悠悠的做事,慢悠悠的说话。

16岁的时候,搭上了一艘百吨级的混装货船,船舱很深,用跳板搭在岸上,货仓里很闷,

工人们赤膊在把装载机的货一袋袋的码好堆齐。

因为是混装,所以,货物不会一天就装好,而且这次装的大部分是食品,所以要格外的干净,

货主找了2个监工在哪里看着,不敢怠慢,让工人们换了干净的鞋子,

或者赤脚走在一袋袋白糖或者大米上。

我就是哪两个监工之一,船上就听到我大呼小叫的让工人们不要把脚印踩在包装袋上,工人们冲我咧嘴一笑,

大声的嘲弄我"哪里来的小公鸡头,让船娘今天晚上好好教教你!",说完之后,一阵哄堂大笑。

船娘是指船主的那个女儿,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粉红色衬衫,

她从脚下捡起一个靠帮撞碎的轮胎皮砸到那个赤膊的汉子身上,

嘴里也高声的说“你个狗日的,今天就让我家万人迷教教你!”。

船娘说这话时,胸脯起伏不停,饱满的胸部感觉就要把扣子撑开了,我赶紧低下头来,怕被船娘看见,

她牵着万人迷往船舱走去,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故意用屁股顶了我一下,

我踉踉跄跄的差点掉到船舱里,赶紧蹲下来趴在跳板上,她看着自己的恶作剧 呵呵呵的笑起来。

船主是湖北人,所以这船娘透出的霸气十足,她牵着万人迷在船舱上噼里啪啦的吼了一通,

工人于是就老实多了,不敢再造次了,老实的把脚擦干净,码放的也整齐起来。

这趟货是上水的,所以开的比较慢,磨磨蹭蹭的装好了货,花了整整快1天时间,夜里是禁航的,

船主就把船停在江边,因为是挂船出行,6艘船用锚链和缆绳头连尾,长长的一串,可以前后走动。

我们是住在船舱里,所以要是大小便的话,得爬上来,船主为了节约,一条船就一个很小的厕所,

由于是自己家的,所以打扫的很干净,低头一看,蹲坑下面就是江水。

夜里起夜的时候,我们就在船舷边,对着江面发射,看着一条曲线划出好远,现在想起来,年轻真好。

我拉好裤子,发现货仓的篷布在一动一动的,感觉有人在里面,于是,小心翼翼的掀开一角,

船娘白花花的身子在月光下格外的透亮,那白花花的身子上是头船船东的儿子阿宝,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船娘看着我,楞了一下,赶紧把衣服披起来,我跟做贼一样赶紧溜回去躺在床上。

脑海里还是船娘白花花的身子。

第二天,船娘下了挂面,她们都是叫面条是挂面的,而且吃东西,是不许翻着吃的,忌讳;

每天都有卖菜的人划着小舢板在大船之间兜售,船娘就在船上和舢板上的人讨价还价,伶牙俐齿的。

我的那碗面,明晃晃的躺着一条煎过的江白,煎的金黄,鱼肚有点发白,我看看鱼,

不由得想起来船娘的白花花的身子,脸当时就红了。

一起来的押运监工笑起来,大声的和船东说,“要不让这个公鸡头给你做上门女婿吧”。

船东摇摇头,“我女儿是定了娃娃亲的,等货交了,拿足了运费,就能给婆家送去”。

听船东说过,船娘是打下跟自己的哥们的孩子定了娃娃亲的,那哥们因为事故走的早,

本来是想让那孩子也上船来的,可惜,旱地里长大的,一上船就哆嗦,更不要说在50公分宽的船舷上走来走去了。

船到监利的时候已经是5天后了,那5天里,我每天半夜都起来小便,想看看船娘是不是又躲在篷布下。

我到底是孩子,船娘确实也在篷布下,确实到了头船的篷布下,所以后来再也没有窥见那白花花的身子。

卸完货以后,我们没有跟船回来,直接转了火车汽车倒腾了2天才到南京,紧接着我开学了,

我在宿舍里一遍遍的跟同学们描述我哪晚看到的白花花的身子,惹得同学们羡慕不已。

寒假的来临很快,因为很冷了,我穿着厚厚的军大衣,陪父亲去江边的旅社找船老大谈开年后的业务。

船老大是上次头船上的船东,我见过2次,和阿宝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个子很高,晒得古铜色的皮肤。

船老大说,过完年,只能跑3条船了,父亲则让他无论如何多争取2条,不然往返一次,过了交期,怕是要罚款的。

船老大摇摇头,“本来是有6条船的老哥们的,一条龙骨大修,另外2条,不跟我挂帮了啊!”

父亲也是嘴快,脱口就问“你们几个人不是挺好嘛,心那么齐啊”

“心本来是挺起的啊,怪就怪我那不争气的畜生把船娘肚子搞大了啊,跑了,船娘老子天天找我要人了!”

2001年的时候,坐轮渡回家,太晚了,于是就叫了一个马自达,那时候,浦口码头的马自达是合法的,

不过也可以拼着坐,到我家,4块钱,有点小贵,不过不用让父亲过来接我,挺好的。

开马自达的师傅特别好心,没有等其他人,直接把我送回家去了,父亲打着手电筒出来接我,

帮我把行李从马自达里拿下来,师傅还帮着我们提进去,父亲很过意不去,

非要倒一杯水给他喝,一边和他寒暄,“你是哪里人啊?”,师傅答道“我湖北的啊!”;

我这时候仔细一看,是船老大的儿子阿宝,不过比以前老气多了。

父亲也认出来他,也没有说太多,总归说,迟早啊要跟自己的家人联系,不要老躲着他们啊,

不然你看,你们小两口带孩子,怎么滴。

阿宝一边喝水,一边答应着,不过听母亲说,到底最后也没有敢和自己的家人联系。

2002年秋天的时候,在新战场的大下坡,一辆马自达失速,翻车了,开车的师傅被摔到旁边的河里,那是夜里11点。

第二天早晨,早起上班的人发现他的时候,血已经流干了。

母亲说,是父亲打了电话给船老大,还有船娘的家人。

深秋的时候,在西门的殡仪馆,船老大在擦洗着阿宝的面部,而船娘牵着女儿嚎啕大哭,

母亲说,船娘老了,不像年轻的时候了,不过她觉得船娘不是只哭阿宝,而是哭自己的人生,还有当初的选择。

最终,我到底是没有见过船娘,不过我映在脑海里的,还是那白花花的身子,和煎的金黄的江白。

天冷了,记得给自己的心时时加油鼓励,因为,身冷可以加衣,心冷则只能自医。

今天有一个人问我,你看我这件毛衣好看嘛?我点点头;于是笑容满面。

今天,有一个人跟我道歉,然后我说,我要的不是你们的道歉,而是公平。

今天,很冷,我还没有适应这冰冷的深秋,我开始记挂起我丢在异国的那堆衣服了。

伤逝流年寄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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