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清风十里

2019-01-06  本文已影响73人  田埂上的菊

眼瞅着气温一天比一天冷,寂寥的风开始按耐不住性子,一会儿化身羽毛轻挠着琉璃,引得琉璃发出一阵阵玲珑笑声。一会儿又化作大力士抱着香樟粗壮的腰身一摇三晃,让它满堂的子孙紧张得忘了呼吸。看得资水那个老头直摇头叹气,担忧的脸面像那傲霜菊一日皱甚一日。

两三只黑白麻雀趁天还没有断粮,扑棱着翅膀从桂树上悄无声息的落到地面,一只歪着小脑袋瓜用它的黑宝石左右打量着四周,一只并着脚跳跃着漫步在花坛边缘。沿着它们前行的方向禁不住心头一震,莫非,莫非它们也是被墙角的那两株张嵲所描“山边幽谷水边村,曾被疏花断客魂”的梅所吸引。

几年前架不住大家伙的恳求,管理园林的大师把两株梅花移植到了医院的后花园。刚栽下的那个冬季,许是从根底里散发的水土不服和傲气让它萎靡,褐色枝桠上硬是花骨朵都不见几粒,害的人老是担心它会就此消瘦。好在第二年傲气散了不少,那一朵两朵的花或握或张或藏或仰,一朵胜过一朵娇艳,缕缕清风徐来幽香不经意间总会盈满人们衣袂。

医院灰色围墙后,还有一片只要你一抬头就能够望到却总也看不腻的青翠海洋;一片一年四季总是瘦伶仃的千杆竹;一丛带给人心平气和又无限遐想的绿野仙踪。每当天气晴朗时,后花园两侧的晾衣绳上白色床单,在烈阳的直射下泛着圣洁的光晕,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也会趁机和清新的空气纠缠不休。医者仁心四个大字则安静的守卫在蓝色过道上迎接每个寒来暑往。而如今这里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皆已不再,只剩些许染霜的叶在牵肠百转处起舞弄清影。

时光再往前,在同一个地方,也是这样一个万物萧瑟的冬季。一位父亲领着他刚毕业的孩子去往医院二楼的院长办公室报到。穿过两个泡满黑漆漆药材的大水池,嗅着空中香气四溢的中药味,脚下的木板如同新嫁娘羞涩的脸庞,桌面上工整的笔记,窗外穿叶拂柳的风正欲诉还休,原本因改了专业心有不爽的女孩,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几分喜欢上这个小小的四合院。不记得当初父亲和院长是怎么样交谈的,懵懂的女孩跟着院长又来到一楼大门左边的注射室。从跨入门槛跟着美女老师学习护士技能的那一刻开始,女孩知道这里将是她一生追逐梦想的地方。

有一年初秋流感病人特别的多,三十多个穿刺输液,百来个吊瓶的配药更换,一天忙下来感觉腿肯定是别人家的了。连续奋战一个多星期没有休息的女孩,此刻强烈的感觉自己手中安培瓶的字有些重影,手脚心透出的热气都可以烤熟鸡蛋。可望着满屋子等待输液的大小病号,忙得跟陀螺一样的同事,只得强撑着头重脚轻的身体继续。好容易安顿好眼前这一波的病人,赶紧找值班医生看病开药。

回到家看着一堆的药品,想着因无人替班没有请到的休假,鼻子莫名的发酸,难道毛爷爷说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错误的吗?难道遭遇了黄世仁式样的领导吗?难过伤心啊,一难过伤心就决定化悲伤为力量,干了满满一碗辣乎乎的热面,结果小睡醒来全身大汗淋漓,每个张着的毛孔都散发出浓浓的青霉素味道。冲完凉出来又是一个元气满满的战士。事实证明什么体温热度,什么流感病毒,一旦和辣椒狭路相逢,通通会被斩杀在摇篮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这把无情的刀将石头的菱角打磨得平整光滑,也让女孩长成她儿时幻想中的模样。

2018注定是个让人难以忘怀的一年,春节习近平总书记用习氏金句点亮新年;3月14日世界著名物理学家霍金回归宇宙;5月12日汶川地震十周年;12月31日柘溪水电厂卫生所正式注销,永远消失在电网改革的河流里。

当又一次在清晨忆起穿白大褂忙碌的夜梦,才明白,这些年在不知不觉间女孩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白衣天使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无论转身来得怎样轻柔,无论心理防线有多铜墙铁壁,对于已经朝夕相处了多年的人来说,此次的重新择业无疑是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尽管她知道从此后都会有廊桥遗梦的感觉,但是人不就是因有无穷的潜力,前方有无数未知的可能,为努力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而更让人期待吗?

回头看过往就像一条奔流不息的河,左岸是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值得把握的青春年华,中间飞快流淌的是隐隐的伤感。尘世间有许多许多美好的东西,但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却并不多,惟愿还能有一分闲情逸致看庭前花开花落,一分清净看世界的心享清风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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