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梦境

奇异的梦境

文／左月

        在老家的园子里，我拔菜地里的灰菜、水稗子、山莠子，帮姥爷摇辘轳浇园子；在屋里，帮姥姥挑豆子、簸葵花籽、给姥姥抱柴禾。

        房是土房、炕是土炕，东屋是卧室兼会客室。墙上贴着年画，靠北墙三节柜上当中一面屏风样带底座的横镜，镜子两边摆着一对描金匣子，匣子上方各有一面长方形镜子，镜面上对称画着两幅美女图，那美女眉如新月，眼若秋水，樱桃小口上轻点胭脂，肩扛花锄，臂挽花篮；衣袖和裙带在风中飘起，真个是楚楚动人。

        匣子边立着青花瓷胆形瓶，大肚广口，一个瓶子里插着姥姥亲手制作的鸡毛掸子，另一个瓶子里装着稀罕物。

        紧靠着三节柜，东西向摆着一条又长又宽的凳子，叫春凳，做工精细，雕镂琢磨的工夫体现得非常充分。夏天的中午，姥爷躺在这上面休息。表弟景春、儿子致远都曾在这春凳上蹒跚学步。

        靠东墙是两节柜，这是姥姥家独有的。墙上是一面组合式大镜子，专名叫墙壁（三音）子，大镜心上画着青松和梅花鹿，上写四字“鹤鹿同春”，大镜心两边配两块长方形镜子，右侧写着“清淮远逸玉溪水”，左侧写着“笔端题得晓风诗”，上方斜立着一条横批样的镜子，上写“草堂春早”四字。“文革”时，姥爷把两边的对联涂掉，改写为“旧社会的都打倒，年年增产好丰收”。

        还是秫秸篾子编的炕席，姥爷还铺着褐色的牛毛毡子。

        饮食坐卧，二位老人健康一如往日。我说，现在条件好了，咱们再也不缺医少药了，有病一定要好好治。

        多么希望这样神奇的梦一直做下去，不要醒来。

        我身轻如燕，轻松地跨越一个个村庄，飞过老家的大榆树，飞过陌生的田野和一座座山峰。我原来有这样了不起的本事！

        九姥爷家大姨夫昨晚打来电话，说今天杀猪，让我回去吃猪肉。这时候我哪里能脱身回老家！

        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回到了老家，但我看到的，全然是陌生的村庄，陌生的景物，和大多陌生的面孔。只记得和建臣、建国拥抱了，畅叙离情。我说，老家房子卖了，这个大家就是我的家。穿过幽暗的山洞，我看见满天繁星，还有一弯月牙，天空下有枝繁叶茂的大枣树，我赶紧拿起手机拍照，相机却怎么也打不开。我跟身边的一位老乡说，旅游是离开熟悉的地方，到陌生的地方去，是一种冒险的行为，虽然冒险，可是大家都愿意冒这个险。

        看着天上的月牙，我忽发诗兴，只想起两句一一月是当年月，人非往日人。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我睡前只跟孙儿说话，根本没有时间想不能兑现的事。结果梦境却这般清晰！

        起床后才发现，孙儿的被子在床下，我的被子又被他扯过去多半。

        怪不得梦境如此美丽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