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
偷吃
偷东西吃,是我们小时候常干的事。
那时候,生活清苦,物质匮乏,我们很少有零食吃。不象现在的小孩子们,想吃什么都有。
偷得最多的就是奶奶家的红糖了。奶奶有一个糖罐子,常年就放在她的床头,里面装着亲戚们来拜年时送给她的红糖。奶奶没怎么舍得和着喝,时间一长,那红糖都变得黑乎乎粘稠稠的,看着跟糖鸡屎一样,不过吃起来还甜得齁人。在下雨天,奶奶不能出去做农活,就把老黄豆翻出来让我们捡,或是叫我们砸磷肥,捡得多砸得多的都有奖,奖品就是红糖。奶奶拿一把小勺子,挑一点点放在我们的舌尖上,那个甜哪,就是太少了,不过瘾。等奶奶一出门,我们就想点子偷吃了。把一个人站在门外放风,一个赶紧爬到奶奶的床上去,抱出那个胖嘟嘟的糖罐子,旋开盖,就用手指头蘸着吃。不能吃多了,奶奶会发现的。其实那时候奶奶恐怕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想作声罢了,因为糖罐子就那么点大,红糖却一天比一天少,最后都底朝天了。
还有就是偷家里的花生。那点干花生是为过年备用的,父母就是怕我们偷吃,也怕家里的老鼠偷们吃,才装在蛇皮袋里,袋口扎得紧紧的,高高的挂在山墙上。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总是有法子的。找来一根细竹竿子,很有耐心地捅,捅一个小洞,让花生一粒一粒掉下来。有一次,父亲刚好从蛇皮袋下过,一粒花生就砸在他的头上,父亲抬头一望,气得抄起扁担就要砍我们。最后还是母亲帮我们圆了慌,说那不是伢们捅的,是老鼠咬的,明早就去买个老鼠夹子回来。
还记得有一回,我去小菊家玩,大概半下午时候吧,小菊问我饿不饿?我说不饿,她说她饿了。说着,就拉着我去她家屋后的菜园地,割了一把韭菜,回来就开始和面,生火烧锅。真佩服她的能干,看来也不是首犯,而是惯偷了。才十一二岁吧,一会儿功夫,就见她麻利地摊出了一碗油汪汪的饼。小菊叫我去把厨房门栓了,我们就坐在锅门口吃,吃得狼吞虎咽,生怕家人回来了。回家后,有许多次我也想学小菊的样,趁父母不在家,偷偷地摊碗韭菜饼吃。可看看家里米缸里的那点米,稻箩里的那点面,终是下不了手。
我们不光是偷家里的东西吃,还偷人家的东西吃。路过别人家的菜园地,正好口渴了,见那黄瓜水灵灵的,瞧瞧四下里没人,就偷偷摘一个。放学的路上,肚子饿了,看看四周没人,就猫下身子,拔一棵花生,或挖两个山芋。这都是常有的事,好象从来也没有被人发现过,更别提被逮着了。就有一回,我和堂妹去姑妈家玩,小表哥可高兴了,要去摘王麻子家的毛桃给我们吃。小表哥说,那毛桃都熟得裂开嘴了,肯定很好吃。不过要等天黑了才能摘,因为王麻子人特凶,他家的大黄狗更凶。记得那晚没有月亮,也见不着星星,我们三个人偷偷摸到那棵桃树下,小表哥就爬上树摘,我和堂妹在下面接。还没摘两个呢,黑暗中就蹿出一条大狗,朝我们汪汪直叫,我和堂妹吓得撒腿就跑。可小表哥还猴在树上下不来呢,那狗正朝他一蹿一蹿狂吠呢,怎么办?正当我们要赶回去向大表哥求救时,只见王麻子家的大门嘎吱一声开了,王麻子老婆出来了,那个慈善的女人把小表哥从树上抱下来,还摘了一大捧毛桃,叫小表哥用汗衫子兜了回来,那是我们至今吃到的最甜蜜的毛桃了。
一晃,时光过去了几十年。回忆那时,虽然日子艰苦,生活困难,可我们的童年却一样开心,一样快乐。儿时偷东西吃,也早已成为一种有趣的经历和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