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荒芜的小路

再一次踏上那条乡间小路，一条我在外求学时离开或者回来必经的小路。似乎每个弯每个拐角都那么地熟捻于心，如今却真的是荒芜了。

路上到处是人们给田地放水或者浇水而挖出来的沟，而填回时不用心，以致沟壑遍地，大大小小的土块随时在那里等着绊倒走路漫不经心的人。

这条路连接着两个村子，两个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的村子。就是沿着有着五个拐角的小路走去，速度不快也就花费个六七分钟的时间。

曾经全靠两个脚底板走路的人们，去县城必须走这条小路，然后再走五六百米到达公路上，搭乘为数不多的过路公共汽车才可成行。过路车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搭乘，还得看车辆承载情况，如果已经满园，没人在乎你拦车时那剧烈摆动的手臂，更无人注意到你那焦渴的眼神，它从你的身边嗖地开过，你就凌乱在一片灰尘里。

所以，有时等车需要很大的耐心，也需要时间。回家与出行，焉能够轻易与容易挂上钩？

后来毕业了，在县城中学里上班，为了回家方便，我买了自己的人生第一辆自行车。虽然来回路上一共需要两个多小时，但好在时间可以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了，不必眼巴巴地非要等车了。

只要天不下雨，那条小路就是我的选择。虽然秋天时小路两旁高粱玉米林立，长得远超我的个头，大有遮天蔽日之势。因为稀土如命的村民们有时在地头沟沿上也种满了庄稼。风吹过时，叶片拍得哗哗作响，心里惶惶然，有时也会担心地里窜出坏人的问题，或者高粱棵地里钻出来个鬼怪之类的。但好在两个村子实在太近，随便扒拉扒拉，都是亲戚连着亲戚，老亲加上新亲层出不穷，所以路上并不寂寞，所以迄今为止也没有传出什么可以流传下来的奇人异事。

如果下雨，那条小路就会因为泥泞不堪，被人所嫌弃。

从村子东面的路口，一直往东走，六七百米的路程，就到了南北通向的乡间公路，虽只是铺了一层石子，但依然不妨碍你在雨天骑车通行，尽管可能因为一个个隐藏的小水坑溅起一片水花，不小心或者躲避不及会溅在身上，但仍然是雨天出行时的不二之选。

后来随着发展，石子路被铺成双向两个车道的柏油公路，通向村子的路虽然没有拓展宽度，但也进行了水泥硬化，一起硬化的还有村里面的道路。人们家家都有了出行的自行车和三轮车，后来又换成电动的，轿车也不稀奇地开进了乡村小院，路远点或者近点已经不是人们出行要考虑的第一要素了 ，路好走成了第一要求。

那条小路逐渐被人所遗忘。前几年各家都种地时需要拉庄稼拉化肥，还有人注意维护。但随着几个村子的土地被人连块承包用于一季种蒜，另一季种植玉米做饲料，大型机器进去可以一走到底，小路更加被人所遗忘，逐渐到了无人在意的地步，彻底地开始靠边站了，于是越发地荒芜与衰败了。

我这些年回家早就是沿着平整的公路开车一路到家门口，长期不走，这条小路都快淡忘了它的存在。虽然如此，今天从上面走了几步，仍然说不出来的酸楚。社会在发展，日子在变好，人们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但总有什么是我们不该丢弃的，我不知是什么，我只是难受，当我走在这荒芜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