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幸福（三）孩子的幸福

前几个星期，没能管住儿子得了新车的兴奋，答应他晚上9点钟还出去骑自行车，结果摔破了嘴唇，看到挺吓人，晚上跑医院折腾了很久。 

看到他嘴巴上的血迹，还有宝妈的一手血，却想起了十年前另一个小孩子同样是摔车后的惨烈。

不同的是，那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女孩。为了家里的生计，她在清晨的夜色里，骑着摩托车，驮着几根木头桩子，在我们项目范围里的某个山坡下行的时候，摔了个血肉模糊，摩托车和木头桩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等发现的时候，早已经没气了。

她其实是偷盗行为。那里原本是人迹难至的山区，项目在那里建了之后，才勉强通了山路，但也十分危险，当地政府也是禁止入山砍伐的。而山区之大，根本没法全围起来，所以项目部只能尽量让宪兵们配合拦截，但依旧是防不胜防。

而为了避免被其家属讹上，我们并不能动她，只能等着当地警察部门来处理。早就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了，只能这么处理。谁叫我们是外国人呢？

那时候我刚毕业，还真的没有见过死亡事故现场。尤其是如此惨烈的事情，发生在一个本应该在学校里接受义务教育的孩子身上。

在我习惯的社会里，她烦恼的应该的是爸爸妈妈太多说教、作业太多，或者是答应她的周末游玩又被爸妈放了鸽子。就算是家庭条件不好，也只是烦恼去不了夏令营或者买不了同学们的好东西。而不是为了躲避项目部的宪兵，而在黑夜中上山。不是为了家中的生计，骑着摩托上山驮木材（尽管本田的摩托已经很灵巧了，但还是对她大了些）。山坡上基本只适合老练的司机开皮卡车上下。

可惜，那里没有九年义务教育，更没有我已经习惯的经济水平，尽管一致觉得”我们“穷。可跟他们比起来，我们实在已经是富裕得”幸福“。

那个时候，我是很很怕血腥场面的，电影中类似的镜头都会觉得看不下去。可是，当时我却被那个惨烈的画面冲击了一些原本的世界观，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应该逼着自己去看那个血肉模糊的现实，去把那个现实印到自己的记忆中。

我还把那个画面给拍了下来，提醒自己应铭记。

究竟应该铭记什么，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想法了。

但同样是小孩摔跤，我们的孩子们都比那个地区的孩子，条件优越得太多太多。而这样的优越，却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孩子们更努力或是更珍惜，仅仅是因为命好，投胎所在的国家、区域不同。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