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沉沦之心 7
【连载】沉沦之心 7
陈佑福终于还是为成栋争取到了最大程度的支持，他敲着桌子，翘着二郎腿……会议已经结束，人都散了个干净，会议室里只留下他，还有桌子另一边的彦彬。
对于彦彬这个人，陈佑福一直秉持着警惕和怀疑的态度——一个农村出身的小子，孤身一人踏入政坛，无依无靠，但却干掉了一届又一届有着强大家族关系的“好苗子”，每一次晋升他都不会错过，甚至对于A市市长裘金这样的风流老油头，每次出远门都要带上彦彬而不是女秘书，前段时间甚至有谣言说，彦彬改变了裘金的性取向。
当然陈佑福是不信邪的，眼前这个年轻人，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至少他知道在吸引了绝大多数同行的眼光时，还懂得收敛锋芒韬光养晦，自从他当上了副市长，已经好久没有再出什么“政绩”了。反而裘金倒是越来越春风得意，项目一个接一个的实施，民意调查也有了更多真心的溢美之词。
其实，很多人都看得出来，裘金无意间已经被彦彬操纵了，今天的会议，本来没有副市长的位置，但他是代表裘金来参加的，在众多比他高几个级别的领导中间，他就像一个大家都认识的老朋友一样，会议结束时，还和省委书记谈笑风生，聊起了成栋闺女在政府牵头举办的演讲大赛上精彩的表现。
陈佑福是主动要求彦彬留下来的，他要弄清楚这小子到底站在哪一边。
“陈厅长？”彦彬身体前倾，叫醒了正在出神的陈佑福。
“嗯，”陈佑福捏了捏眉头，“我记得今天你提议说，增加市里的隔离面积，而非支持宏山基地的项目，我想问你是怎么想的？”
彦彬笑了笑，样子竟然有些害羞，“厅长，大家不都已经支持您了吗？怎么还要听我的意见？”
“你彦彬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既然提出了意见，那肯定有你的道理。”陈佑福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彦彬谦虚地低下头。
“您也知道，一个行业一旦被一家产业垄断，往往会做出很没有人情味的举措，并不是说他们唯利是图，而是他们没有畏惧，没有畏惧，就没有自省，没有自省就没有清醒的自我认知，甚至对于一些显而易见的错误，他们都无法察觉。”
“难道你是怕成栋做出什么腐败的事不成？”陈佑福仿佛听到笑话一般，成栋的品行是全党公认最正派的，虽然有时很固执，但没人会把他和腐败联系在一起。、
“不不不，成司令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我们都清楚他的为人！”彦彬从桌子另一旁走到陈佑福的身边，抽出一张板凳坐下。
“只是他这个宏山基地的项目一旦做出来，他就站在了风口浪尖上，谁都可能站出来说三道四，而我们的市民们可不会像士兵一样好管，再加上成司令严以律己，还宽以待人，就怕那时掌握基地控制权的可能就不是成司令了，而是市民。”
彦彬压低声音在陈佑福耳边低语，“他们不是军人，更不是罪犯，成司令没有理由让他们服从什么命令，并且......他们还是离死亡不远的感染者，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您应该清楚，犯罪恰恰都是在走投无路的境遇下产生的，我们都有欲望，那是人的原罪，如果他们一旦没有畏惧，到时宏山基地的治安，会成为成司令最大的难题。”
陈佑福有种被惊醒的感觉，他侧头看着这个微笑的年轻人，几秒钟前，他还以为彦彬是为了抢功或者附和省委书记才反对成栋项目的。
“我不是在反对成司令，我是实实在在为他担心呐！”
一时间陈佑福竟有些难以拿捏，他开始怀疑自己支持成栋的正确性。
“但既然大家最后都确定支持成司令了，我们就只能尽力去帮助解决这个问题，您可以给成司令说，A市的一切资源都随时供应宏山基地，无论什么部门，只要有需要，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彦彬眼神中透出一股坚定。
陈佑福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这个年轻人并在没有掏心掏肺地和他说话，但他又没有理由反驳，只能身不由己地伸出手和彦彬相握，还用力地上下晃动。
“陈厅长，再见！”彦彬微笑着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短短几分钟的对话，胜负已然分明，陈佑福既没有摸清彦彬真实的意思，还被带入到自我怀疑的漩涡里。
这个年轻人果然有一套，陈佑福重新拾回自己的职业素养，客观地评价道。
“小明！你疯啦！”赵盖楠的呼喊声响彻整个教学楼。
此时的莫小明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若不是赵盖楠及时拦住，手里的桌子已经砸到阿郑身上了。
“你想咋，想杀人啊？”
莫小明眼神 像刀子一样，刺在阿郑身上。
几分钟前，阿郑搂着小明的肩膀，说回家告诉你妈，别再勾引我爸！
然后一贯老实巴交的莫小明回身就是一脚，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满满当当一抽屉书的课桌，一把就抽过来，一时间周围的学生们吓得没人敢上前阻拦。
阿郑小莫小明两届，个子也属于瘦小型，但从来没人敢惹他——在有些人还在因为自己认识几个社会青年就开始装老大的时候，阿郑已经开始和从监狱出来的老混子摔酒瓶了。
“你爸不光是你爸，也是俺的再生父母，这几年真是学到不少道理，这样，我也不嫌小，你就叫声哥，以后有谁欺负你，跟哥说，哥给你做主！”
莫小明在放学回家的时候经常听到类似的对话，光头纹身的大汉搂着阿郑在街上走时，旁边经常在学校门口溜达的小年轻连烟都不敢抽。
但莫小明此时俨然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疯劲头，脖子青筋暴起，阿郑一下子发出孩子一样的求饶声。
“你疯啦！打他？”赵盖楠声音急促地道。
莫小明喘息渐渐平稳，他一句话不说，将桌子推回原位，再弯腰一个一个拾散落在地上的课本。
阿郑从恐惧中回过神，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莫小明的班里，用颤抖的语气说道。
“你等着！”
然后抹着眼泪就回自己的低年级教学区了。
班里瞬时间就炸开了锅。
“我靠，明爷牛逼！”
“小明儿要出名了！”
莫小明还在收拾书桌，却被赵盖楠一把拉到楼道里。
“你想不开啦？”
莫小明看着别处，不吭气。
赵盖楠侧头，发现莫小明在咬着嘴唇。
“发生什么事了？”
莫小明左右看看，没有其他人，便慢慢蹲在墙角，头埋在膝盖里，许久，才发出轻微的哭声。
年级主任和几个老师小跑着过来，表情严肃。
“小明，你过来！”
“老师，是郑同学先过来挑事的！”赵盖楠解释道。
“你回班上课去！”班主任摆了摆手，“少掺合。”
赵盖楠最后看了眼墙角的莫小明，一脸的担心，她离开了楼道，回班坐到自己座位上。
“怎么样了？”同桌问。
“你少掺合！”赵盖楠粗暴地怼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