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待

怠·待

  怠·待

            莫可

我们该歇息了

不必执着地等待夜的降临了

让疲倦的身体倾予沉睡的心灵

再让沉睡的心灵安抚无趣的灵魂

就是现在吧

我们该歇息了

风可以就这样吹着

细声细语

我的记忆与思绪并不会因此

散落得像星星

再给我一支轻缓的歌谣吧

最好和着一把长笛

我不为跳舞只为片刻的安息

不要被一切表面欺骗了呵

不要为你是开在地面上的一朵花哀愁

那高傲昂着头的葵也会在无人的夜里垂头

你以为那只是一个丑陋的螺

在炽烫的沙滩上沉默

但其中蕴藏着的

是无数个星月见证下的夜中

大海携着狂风的呼喊！

一节枯草也能做恋人定情的戒指

一片红叶也能做爱与记忆的宣言

不要总是守候你留在过去的步履

那是消融在地表的飞雪与凋落的花瓣

不要追忆最后的温存与生机

旧时光里不全是需要装进匣子里珍藏的东西

它也可能是污浊的、残忍的、无用又悲哀的

那就抛进大海里祭奠

管它做了海草还是海藻

我不要做宏大沉闷的古钟

庄严地立在最高的山头

相伴的是一棵残年的老松

抖着颤音在山谷里呻吟

我要做一串俏皮的风铃

系在一扇向阳的窗前

相依的是一朵灿烂的牵牛花

清清爽爽地在风里欢唱

我不做刺猬背上易怒与没有温度的刺

我要做它身下柔软而温存的肚皮

我还要做一个五颜六色的风车

风一来我就摆起头

再窸窸窣窣得发些声响

那是我在笑

自由又狂放

怠·待

我可能会向往做一个流浪的旅人

披星戴月，四海安家

但我知道

我不会永远流浪

我可能会向往做一个英勇的将士

一矛一盾，开天辟地

但我知道

我不会永远英勇

我可能会迷失

杂草会堙没指路的方向牌

但我知道

我知道

我不会永远迷失

我可以做一个歌颂者

像黄鹂、像百灵

也可以做一个哭诉者

像杜鹃、像雅雀

我可以胆大包天

也可以贪生怕死

我可以傲雪凌霜

也可以逆来顺受

我可以做一株开在枝头耀武扬威的花

也可以做一支低卑到尘埃里的草

这是一条太长的路

黑暗与光明

幽深与浅薄

聒噪与宁静

忽隐忽现、去去来来

唯是没有一成不变的永恒

不必执着地等待夜的降临

就是现在吧

我们该歇息了——

静听，静听

风就这样吹着

细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