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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释前嫌‖第一章 不得安生

2019-07-11  本文已影响41人  楼兰相守
中篇小说《冰释前嫌》

陈焕东在无畏的年龄里,突然有所感悟,觉得自己生来就是罪不可赦之人。

尤其在经历了种种不测之后,这种意识会更强烈些。

不然怎么会命运多舛,流年不利时更有危及生命之患,真的是多灾多难。

有生以来,这样的戏剧性转折接连不断。随着年龄的增长,隔几年就要换个版本。自己还没有独立记忆时,一场感冒,医生竟给打反了针,险些要了小命。四五岁时,自己贪吃去果园偷桃,食物中毒,又差点送命。快上小学时,坠入东湾,幸好村里拉水栽黄烟的大叔大爷们发现及时,才没被淹死,由此得以命中范水的禁忌。成年以后,遭遇到的车祸历险更不止一次。林林总总,不胜枚举。反正陈焕东认为自己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倒霉鬼,难怪遭遇了那么多险象环生的劫,几次三番,都想结果自己的性命,就似生活专门与自己作对一般。

经历了这么多坎坷,似有定数,又仿佛都在未知的预期中。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就像陈焕东去颐和园和大明湖景区旅游,都会遭遇不慎落水的尴尬一样。至今,他的记忆里还保留着一个鲜活的片段,那年那月,陈焕东家曾收留一个算命的老汉住了一宿,老汉为尽感激之情,守着一家人的面,给陈焕东摸过骨看过相,也批过八字。很多细节都忘记了,只记得一段最扎实的偈语:东边日出西边雨,拆了东墙补西墙;半生凄凉须改过,大器晚成岂非贤。次日那神棍临走时,还特意叮嘱焕东娘,说陈焕东四十岁以前干的事,都影响不到余生,只有熬过四十八岁的大难,才能一马平川。那时,陈焕东一家人根本不在意算命先生所说,觉得都是敷衍之辞,谁也不会相信一个流落乡里的江湖骗子。

时值二〇一五年秋天,陈焕东四十八岁的生日还没过,就提前感知到了大难将至的压抑。不想,这个坎就卡在了按期归还农商银行贷款上,如果还不上,对于陈焕东,必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陈焕东是做兽药饲料生意的,运营着好几个品牌的地区总代理。要想抢占市场先机做生意,自然就少不了银行贷款。

兽药饲料行业的水很深,受近年来皮毛市场回落的影响,生意越来越难做。经销商赊欠货款成了司空见惯的事,你不赊欠就等于把市场拱手相让给了竞争对手。陈焕东主要销售渠道和大客户,都集中在农村,经销商和终端用户的关系非常微妙,就像一根藤上的瓜,都是陈焕东的上帝,牵一发动全身,那头也得罪不起。为了提高资金周转率,也为了填补货款短缺的空,陈焕东和本地水貂养殖大户成玉山、电动车商行老板宫言、家装公司老板赵文雨、隆悦农场老板孙锐五户联保,从农商行贷款一百万。按说,秋季正值激素皮上市,是一年中兽药饲料回款的黄金期。可今年不一样了,光成玉山的货款就欠了陈焕东近四十万。市场疲软,价格低迷,小户的貂皮都压在了手里,更别说成玉山了。直到贷款还款期临近,成玉山一张貂皮也没卖,全砸手里了。成玉山的货款给不了,陈焕东的贷款也还不上。成玉山不光欠着陈焕东的货款和银行贷款,还有其他饲料供应商的货款,这个窟窿早已超出了他的偿还能力。

陈焕东想尽了一切办法,求爷爷告奶奶,东拆西借,凑了还不到五十万。尽管信贷主任一再承诺,还上后马上可以再贷出来,陈焕东也实在想不出从哪里还能借到钱。况且,转贷必须在五户全部清偿的前提下。

其他三户都没问题,眼下就陈焕东和成玉山还款无望。陈焕东是五户联保的小组长,联保贷款是他牵的头,信贷部主任多次找他谈过话,让他尽最大努力把贷款先还上,就差下最后通碟了。宫言、赵文雨、孙锐和陈焕东一起去找过信贷主任,表明态度说他们三个还上就不贷了,给银行省一些贷款额度,看看能否让陈焕东和成玉山结清利息后,先给他们办一下转贷手续。信贷部主任和新上任的支行行长态度很坚决,要还必须五户一起还,五百万少一分也不行。银行是按规则办事的,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这可真难为死了陈焕东和成玉山。

陈焕东为了贷款的事,不止一次去养殖场找过成玉山。不光是为了督促成玉山筹款,更重要一点,是去探听一下成玉山的口风,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陈焕东真怕在这个关键时刻,再出什么乱子。毕竟这是关乎自己利益的大事。陈焕东和成玉山都是农民出身,两人的秉性相近,都是心直口快,肚子里装不下事的主。为人处事,考虑问题,思维从不带惯性,绝不会患得患失,优柔寡断。成玉山的手机一直打不通,这可急坏了陈焕东,立即驱车直奔养殖场。到了养殖场看到大门敞开着,才长舒了一口气。刚进院子,就看到成玉山正组织着几个工人在卸料。成玉山老远看到陈焕东,抬手指了指生产路东边的办公室,算是和陈焕东打过了招呼,成玉山肯定是想让陈焕东去那边办公室等他。

陈焕东在办公室大约等了两根烟的工夫,成玉山拖着疲倦的身形,极不情愿地来到办公室。他发现陈焕东自己已经下好了茶叶,便掏出一盒泰山烟扔到茶几上,“老陈,我不是说过,有进展会通知你吗?这大半晌的,怎么又过来催啊!”。陈焕东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摸过一支烟点上,算是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你以为我愿意来给你添堵啊!打你手机多少遍了,你也不接,我还以为你这边有什么事呢?”

成玉山斜了一眼陈焕东,掏出手机摁了下开机键,“手机没电了,这个破手机的电池待机时间太短,用不了两个小时就关机。”他见陈焕东没反应,忙过来添茶,自己顺便也倒了一杯,边喝边说,“你也知道今年的行情,貂皮的价格还不及往年的三成,现在出售连成本都换不回来,想着卖了貂皮还贷款是没指望了。不瞒你说,我急于上规模,这几年赚的钱都填到里面了。要说想办法找人借,能试的路子我都试过了,眼下没人敢借给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说不定我们还上了,银行也不会再贷给我们了。我也给你交个底,我不光欠农商银行和你的钱,还有其他人的钱,这个窟窿就是把整个养殖场搭上也还不了,我实在是没辙了。要不,再求下他们三个帮帮我们吧!”

“想什么呢?不缺钱谁愿意贷款啊!他们几个能还上各自的就不错了,谁手里的钱也不宽裕。还是趁早想别的办法吧!”陈焕东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当初陈焕东组织联保贷款时,宫言、赵文雨、孙锐他们宁愿减少审批额度,也不情愿和成玉山搭伙。陈焕东好说歹说,费了不少口舌才说通。陈焕东觉得成玉山是自己的老客户,彼此过从甚密,不好意思把他分离出来。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坚持就是一个近似愚蠢的选择,都到什么时候了,成玉山竟然还有这么荒唐的想法,亏他想得出来。陈焕东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呢?这不是活生生的打脸啊!他们三个想必也在为还贷款的事,急得焦头烂额,不到万不得已,陈焕东不想再给他们添乱了。

陈焕东不想再陪着成玉山一筹莫展,打算起身告辞。再耗下去,恐怕成玉山就得下逐客令了。临走时,成玉山的一句话,又让陈焕东窝了一肚子火。“反正我是没什么好办法了,实在不行我就跑路,把这个烂摊子扔给银行,能抵多少算多少,什么逾期不逾期,逼急了就顾不了那么多啦!”要不是想走了,陈焕东真想和成玉山好好理论一番,“老兄,我们这是联保贷款,不是抵押贷款,银行不稀罕你这个养殖场。再说,真要走到那一步,我们都会跟着受牵连,连带清偿不说,还都会留下不良信用污点,以后的生意就没法做了。你以为你跑了,银行会让我们安生吗?还是尽快想辙,好自为之吧!”

陈焕东回到店里,还有些激动,真想不到成玉山怎么会有跑路的想法。果真是那样,自己也阻止不了,一旦形成既定事实,不光是自己以后的生意做不成了,还会牵连到联保小组的其他人,包括陈焕东在内,他们四个人的家庭,搞不好就会毁在成玉山的手上。危在旦夕,陈焕东还有能力扭转乾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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