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记-1

接完最后一个工作电话，滴滴车也已到了家门口，抓上行李箱夺门而去，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对于习惯悠闲的坐在候机楼等待一个小时的人，这次的行程，紧张了些。

一辆威驰，却跑的不紧不慢。一再催促，司机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开快。催一下，车的迈速表从六十到八十，没一分钟，立马掉回六十。我怀疑，是他老眼昏花，亦或他的车老弱病残。总算十一点到达。打了登机牌过了安检，恍惚看了下登机口，就直奔而去，竟然开始登机，慌忙跑过去，工作人员一扫，不对，你在旁边登机，还没开始呢。哎，着急就出乱，看来我还是要早早等候，坐享悠闲。

福州，曾经路过，厦门度蜜月时，途经福州。七月份的天气，给了我们不尽的台风和雨水。土楼子没看成，武夷山的竹排子没坐成。我们像喝饱了水的落汤鸡，吃着难以下咽的海蛎煎，遗憾而归。此番出差，对于前次的路过完全没有记忆，这次，不知道是否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和心情。

飞机，让我心生恐惧。起飞时的起起落落和颠簸，不输开在泥洼地里的拖拉机。上次出差，遇强对流，飞机直线下坠，屁股脱离了座位，机上一片嚎叫，感觉腿在发抖，而前座传来了哭声。那种被困在天上的绝望，让人无比渴望生的幸福。从那开始，坐飞机，有了阴影。这次，除了起飞颠簸，一路还算平稳。只是，看看前后左右，有种农民工返乡的感觉，让我想起了那些年坐过的绿皮火车，特别是开往宝鸡的绿皮，车座下面几乎躺满了人，车厢里游离着脚丫子和泡面的混合味儿，过道里被各种麻袋编织袋阻塞，没有一个强壮的身板，是难以从此车箱穿越到彼车厢的。

飞机上当然不会是这个样子，只是，与此前乘飞机的经历比较，多了一些戴帽子穿老式皮鞋的中年男人，一些留着板寸穿着似乎潮流却不入时，罗圈细腿带着几分驼背的年轻人;还有打扮不太讲究体态臃肿的中老妇女。我夹在他们中间，多少有些拘谨和不自在。因为不太习惯吃饭时，狼吞虎咽，加杂着咳嗽不止，不太习惯吃完时，餐盒杯子一片狼藉，水及油腻四处悬挂，更不巧的是，当我准备拿起杯子喝水时，旁边一个带着音效的大喷嚏飞来，打消了我最基本的需求。我是坐了假飞机吗，还是坐了波音绿皮飞机。

恰巧看了一篇文章，北方人的长相像牛马驴羊，南方人的长相像鱼鳖虾蟹。细细察来，颇有道理。北方人多体格高壮，面相方阔。南方人则体格偏小，面相局促陡峭，似水产。这波音绿皮里，多是来自南方的水产。

我很少冒险在飞机上吃面条，在我的想象中，这种所谓的面条，极有可能是模仿了方便面，或者神似毛线，干瘪而没有嚼劲，至于米饭，再差，也不会离谱。空姐贴心的问每位乘客是否需要辣酱，我只想问，有醋吗？

机上无聊，有睡意却陷在中老年水产的包围，无法安然睡去。看看机上的杂志，许是唯一的出路。从来不会用心对待这些杂志，外表艳丽，广告满天，基本是绣花枕头，带着有色眼镜，一阵乱翻。忽而，被一篇文字吸引，字句漂亮，精干，出自一位名人，进而继续浏览下去，神游了一遍川西，感受了一下乌斯怀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看，号称世界尽头的乌斯怀亚。旅行的美好，首先是对下一站热情的期待，然后是，某一天，不经意实现的惊喜。北京，下一站想去北京，看到杂志上保利剧院金星话剧的预告，突然蠢蠢欲动。

”飞机即将到达福州，因航班密集，需要盘旋等待”，空姐温柔的提示音从音响里缓缓传来，看来，福州，颇为客套，留我在空中鸟瞰它的风姿。

长乐机场，海风阵阵，像极了北方这个季节的风，只是海风湿润，不会吹起脸上干燥的土豆皮。往市区驶去，大概一小时行程，干净与海风，是对福州的第一映像。

福州，有福之地，来这里的，都是有福之人。这样的宣传语，符合中国文化的审美，让人愿意带着好感来此沾沾福气。它腰缠闽江，耳听东海，四通八连，交通要地，自然，发展要快。我看到，市民中心的标语:马上就办，真抓实干！问司机，你们的行政效率果然很高吗？得到的是肯定的答复，可是后面遇到一个司机却说，说是那么说，你去交个罚款试试，麻烦死了。看来，在某些领域，哪里也一样，面临解决。习大大主政期间提出的标语，毕竟见证了福州速度。这样的标语沿路出现过好多次。

继续行驶，新区开发的很美，老城则有些旧味儿。那些老楼，也像泡久了茶水，有浸泡和冲刷的潮湿感，也有茶渍凝固的陈旧感。不似北方，纵然雾霾，楼房外墙却有鲜亮干净的脆爽劲儿。

一座城，会因为人而充满血肉和故事。到达这座城，接触了来福州打工的滴滴司机，问路而有交流的清洁工人，眼神碰撞路边摊的小贩，还有酒店的服务生，他们都是散落在福州的普通人，各有各的生计，再看看电动摩托车大军，行色不那么匆匆的路人，四处的陌生，看不懂的饮食，异乡异客的孤立感，油然而生。是的，我确实，来到了别人的故乡，也无法臆测他们的故事，但是，一定是因了他们，城市才有了鲜活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