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针素手（八）——姥爷

焦香的锅盔 制作精细的甘蔗

题记：

庙会上有吃儿在买。

锅盔好大好大，鞋底的形状，中间有个洞，从洞看进去，一层一层，焦黄诱人；它们冒着热气，飘着香味；拿在手里，绵软厚实，咬一口，满口是香。尝过这种美味之后，曾经给母亲描述过；也给母亲抱怨过对家里蒸馍酸涩味的不满。母亲语重心长地教导过，“老包（包拯）在戏文里劝过陈世美，“要吃还是家常饭，要穿还是粗布衣，知冷知热结发妻！”说的就是你！”母亲曾经把饭、衣和妻的道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给我！

送外孙回家：

上小学之前，我经常在姥娘家小住。一般是跟着母亲去姥娘家，姥娘和姥爷待的亲，有好吃的好玩的，不舍得离开；母亲就会自己回家去，把我撇在姥娘家。几天以后，姥爷送我回家。经过一个集镇，姥爷会掏出1毛钱，给我买一碗丸子汤让我喝，我总是迫不及待的捞起碗里的丸子吃下肚，丸子煮的软硬正合适，肥肥胖胖的，汤里面飘着一些油花，咸香可口。吃过丸子后，把汤里面的菜叶、油花吃进肚后，才会捧着大碗，喏喏地跟姥爷商量，“姥爷，我不想喝汤。”姥爷兴致高的时候，会看着我，笑吟吟的说，“汤当然没有丸子味道好了，是吗？”祖孙二人都会嘻哈嘻哈起来！如果姥爷心情不好，就会低低地说，“不喝就不喝吧，咱把它倒了。”然后，接过我手中的碗，顺手把汤泼出去，转身去给店家送去。

姥爷把我送过马路，千叮咛万嘱托后放我独自上路回家。回家的路笔直笔直，走了老远老远还能看到姥爷的身影，这身影就是我的救护神——遇到顽皮的村童、多嘴的村夫拦住问询，我就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俺姥爷在后头跟着我哩！”遇到拦路的恶狗，想到姥爷教给的防身绝技——“狼怕戳，狗怕摸，兔子怕吆喝！”就会恶狠狠的弯身朝地下一摸，不论摸到什么东西（石块也好，砖头也罢，棍棒也行）照着狗的方向扔去，狗就会灰溜溜的跑开了。

也有被欺负的时候，就会憋着一口气，一个劲的往家跑。见到母亲，才会哭出声来，把委屈讲给她；母亲会仔细询问，会用手抹去我头上的汗珠、脸上的泪花。母亲是非常刚强的人，这是少有的温柔！看我的汗落了，就会数落我，“别哭了，XX做，你也不会？下次记住了！”这种教育方式，使我养成了忍让和倔强的性格！

赶庙会：

姥娘家总是喂羊，记忆里是绵羊，3~4只的样子，一只母羊，2~3只羔羊。

春天的庙会多，姥爷会赶着其中的一只去逛庙会——遇到合适的价格，就会卖掉，青黄不接的季节，钱总是需要的！我跟在姥爷的屁股后面，这时候表弟也会跟过来——我至今也不知道是姥爷叫过表弟，还是表弟看到了我们跟过来的。

表弟比我晚出生十几天，他从来没有承认过我这个表哥，总是直呼名字。为了这件事情，我求助过好多人，妗子也曾当面批评过表弟，但是，表弟依然如故，还是呼我的名字。为了这件事情，我也曾经对他动过拳脚，动拳脚的结果是半斤对八两，最后，我也就认可了这个称呼。

我们一起上路。

姥爷总会问表弟，“你跟出来，老马知道不知道？”

表弟总是机警的回答，“她不知道。”

姥爷有点担心的交代说，“让她知道你就该挨揍了！”

表弟一副让姥爷放心的神气，“我不给她说，她不会知道。”

注：老马就是我二妗子。祖孙如此相处，是一场悲剧！

庙会上有羊市，姥爷带着我蹲在渠沟上，等待行户们过来询问。姥爷抽着他的烟锅，我低头抠着地上的草拌儿。不知什么时候，表弟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抱了一抱儿甜粟杆——都是老根和梢子，神气的往地上一撂，那神情仿佛是凯旋的将军！这时，姥爷就会眉开眼笑，笑得咳嗽起来，“你看，XX哪像你，多出里忙！多有办法！”当着表弟的面被姥爷训教，我感觉有点窘迫。我不好意思地接过表弟递过来的老根啃过去，它是其中最好的！

姥爷过世时我还是懵懂少年，对人世无识无知。如今走到中年，姥爷的教诲更加清晰，经历了岁月的荡涤，更加深刻！

怀念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