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日子里倒长的刺Ⅳ
光
我是很喜欢黑夜的,尤其是深夜,或者凌晨,那个时候大多数人都熟睡了,该做的事都放下了,城市停下来,烦恼和困扰都停下来,天空也熟睡了。
这种时候,让我有一种理所当然的颓废感,就那么躺在床上,四周的黑都与我无关,未来是怎么的都可以,做怎样的工作都可以,谈怎样的恋爱都可以,人生是一团糟或者一团更糟都没差,这种时候我不再羡慕自由的人,我不再羡慕幸福的人,生活里那么多坑,总会有一个让我去填,就这么在黑夜里,什么都无所谓。
可怕的,是阳台上衍射来的光,那是街上的路灯,几米远就站一个,几乎照亮马路上的一切,这些光到了窗口已经很微弱了,但它确实肉眼可见着,微弱的亮着,在我黑暗的内心深处,给了倔强一个方向,偏偏就是这不足挂齿的一点倔强,让我好不服气,凭什么,我努力的生活得不到回报,凭什么,我付出的汗水收不回果实,那么多的凭什么一句句朝着光追过去,可光啊,它那么微弱,让我的倔强艰难前行,它们慢慢的,走一步喘三口,无力反抗,无可奈何,这样,才是最可怕的。
两句话
夜里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到两句话。一句说:若孤独是一种病,有药可医,若孤独是一种状态,便无法医治了。转念想了想自己,孤独似乎是一种常态,多数时候我喜欢自己待着,我常常幻想自己张开双臂,做环状,双臂圈一个圈,圈里刚好站一个人,那个人会不会就若隐若现呢,往往这种时候,我会怀念拥抱的滋味,亲吻的滋味,缠绵的滋味,肉体和肉体接触的滋味,汗液和汗液交融的滋味,可圈里永远都是空气,所以多数时候我总喜欢一个人待着。
一句话说:感情不像电视剧,在那里爱你的人可以等你一辈子,现实里,感情就是不联系便断了的东西。翻开手机的联系人,找到她的联系方式,欲拨一通电话,在深夜一点,停顿了几秒,按下了关机键。
自慰
早醒,自慰两次。
第一次感到罪恶,为什么性成为隐蔽在光亮下的事,人们不提及,不教育,却在该来的原始冲动下自然而然的学会它。
那天中午从校北门进去,看到大学时期住过的宿舍,阳台上晾晒着两件短袖,护栏上挂满了袜子,可能是太阳炽热,让一些往事升温,沸腾在脑海里,让我出现幻觉,此时室友Z一定还在宿舍打着英雄联盟,室友Q一定还在床边抱着黑吉他练谱,隔壁屋的学长还在看他的机车Gril,一切都还在,一切都没变。
我看着那个曾经住过的屋子,走向它,走过它。有时候想,离开并不是一件坏事。
第二次是诱惑,为什么身体会有这样的反应,没有外界刺激,血管就自然喷张,阴茎就自然肿胀,在该来的原始冲动下放弃抵抗。
那天下午一直坐在数理楼前的木椅上发呆,礼堂前的草坪上两个孩子踢球,其中一个狠狠踢了一脚,球滚了很远,低空划出一道稠白的弧线,喷射的精液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他手舞足蹈起来,接着在草地上打滚,不怕太阳,不怕虫草,开心的一塌糊涂,孩童真好。
图书馆门前路过一个女同学,血红色的T恤,黑纱长裙,在槐树下显得格外醒目。
想起实验室里的朋友,卷了一头卷发,在青春的年纪里故作成熟。
想起材料学院的姑娘,我从来与她擦肩而过,在上课教室的前后排座椅,在下课走廊的前后排人群,在食堂打饭的前后排队伍,我从未得知她的姓名。
喜鹊在一教楼前的花园里啼叫,学生在架起的球网前拍打,槐花的花瓣细碎,在空中洋洋洒洒,我又忘了记忆里闪过的很多事,唯独没有忘记那个姑娘。
分手那刻
我没有那么难过,这还好,我有些不知所措,这也还好。我想到转移情感的方式是给王安打电话,接通那一刻又放弃了,说笑着,敷衍着,就挂了。我想就让我自己消化吧,就让她成为秘密吧。我琢磨着之后一段时间我将出现的异常变化下——譬如疯魔,譬如抑郁,譬如顾影自怜,譬如漫漫长夜,我该如何应对的问题,又突然为自己的理智感到惊讶。
望自己强大,对之后一段难熬的时间,想尽办法。
樱花草
午休,不远处的同事在听歌,耳机里漏出旋律,我熟悉,听过不少遍。
开头是一阵心跳声,然后旋律清脆起来。有一年夏季的夜晚,家属院的孩子们夜夜游戏,那个夏天,小卖部的雪糕怎么也吃不完,院里的丁香花怎么也开不败,孩子们喜欢在丁香树下捉迷藏、跳皮筋,男孩时不时偷瞄不远处的女孩,心里踌躇着怎么靠近。男孩选择了一个笨拙的方法,男孩跑了过去,借着月光微亮,一把抢过女孩的MP3,耳机来不及跟进机身,从插口处脱了线,对,就是那首歌,响彻小院。男孩笑啊,唱啊,跑啊,女孩追在后头,叫喊着:坏蛋!你怎么这么坏呀,你像陶斯一样,坏蛋!
月光微弱,挡得住女孩的娇羞和欣喜,可她还是笑了,话语里的笑意被男孩听了去。
那又怎样,我就是对你坏,你快来追我呀,曹可瑞,男孩心里谙谙道。
那一年,他们十四岁,那一年的夏夜,也只有十四岁。
电影
每过一段时间,总要看一部五味杂陈的电影,结局要圆满,带着悲伤,却圆满,过程要曲折,要有聚有散,有悲有欢,用这样的方式告诫自己,生活,就是这个样子。
平淡日子里倒长的刺
每个标题都是刺。那些瞬间曾在我生活的湖面上掀起波澜,然后凝聚,像一根根倒刺,在指尖绚烂,留着它牵肠挂肚,除掉它微微作痛,然后看一点点红,聚不成一滴血珠,晾干,等它重新生长,继续皮开肉绽。
好了。现在都好了。
宋冬野唱:等着美丽的故事,被腐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