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述而》之总结
本篇多记圣人谦己诲人之辞及容貌行事之实,从此篇学习最多的是孔子的好学、仁德思想,以及其语动静默中的修德工夫。孔子生后被众人誉为圣人,而生前一直谨言慎行,“好学不厌,诲人不倦”,精进不已。
儒者杨汝清先生编撰的经典诵读文本开篇讲孔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传述经典,对先王之道深信,将古人的智慧传承于世。此处是孔子个人自谦之辞,他当时已是“集群圣之大成而折衷之,其事虽述,而功则倍于作矣”。朱子评价他是:“德愈盛而心愈下”。本篇还有很多描述孔子以自谦自处的篇章,如“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等等。当时人,都称夫子圣且仁者,而夫子不当其名,不慕虚名,自以“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自处”。夫子的语默静动都充盈着仁德之气,他是把仁活成了一种生活方式。我们看到前七篇,夫子从来没有认可在世的人有做到仁的人。董老师曾说:“仁,它是一个伴随人终始的过程,我们求仁的过程是以生命相终始的,我们很难说一个人在生命某个阶段做到了仁。”而夫子不以仁圣自居,也是表明了仁和圣这个境界是无穷的,是自强不息的,所以要一生去追求,“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才有曾子那句:“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另一个让我很有触动的是夫子关于疾病的认识。子之所慎:齐(斋)、战、疾。还有一处是孔子生病,子路为其祷,孔子回复说:丘之祷久矣。对这两段印象深刻,是因为庚子年新冠肺炎大疫,全国人民禁足在家,通过网络、电视等媒介了解疫情进展,看到医护人员在前线奋勇迎战。古人当时医疗水平较今天落后,但他们是如何看待疾病,甚至是能够夺取自己生命的瘟疫呢?疾病是关于自己人身存亡的大事。如孔子疾病,子路要代夫子为其祷告于天地,但夫子说他已经祈祷了。那古人的祈祷主要会做些什么呢?董老师在课上小结说:古人观念很朴素,人生病是因为鬼神在惩罚人。那祷告就主要是在鬼神面前列举自己的德行,希望能得到庇佑。夫子祷告可能也是上达神灵,自己所行所事是合于生命、合于天道的。夫子回答子路说:“丘之祷久矣”。我想他在自己生病时可能也扪心自问,反省自己。夫子面对疾病有的是从容和坦荡,这也是从侧面反映出他自己在道上安住自己的身心。记得2016年五一江南书院幸福人生交流会讲座上,有同学当场问杨老师是否信仰佛教?杨老师从容回答,自己不信仰佛教,但他尊重佛家的修行人,他说研究儒家和佛家在一定层次上一定会有抉择,这是由其研究路径和研究层次决定的,他自信的告诉大家自己相信生前做好守护儒家的事,自己在求道的路上,那就一生俯仰无愧于天地。也正是在杨老师这种自信、掷地有声的答复,其实也深深地影响了我关于儒家的生命信仰。当然,有这种信仰并不代表自己一定能做到,但只要沿着这个方向去努力,修习自己的德行和学问,那么这一生也是有意义的、美好的一生。
夫子教学的一个特点是有教无类,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愿意教人学问。如互乡童子拜见夫子,夫子对他们是“不追问其已往,不逆揣其将来”而对其教诲。又如夫子的“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等都从中体现了夫子之教的平实和不凡。《论语》学而,重在讲为学,讲人修习自己的德行,学以致道。在体悟“三人行”这句,善者或不善者的辨别其实是需要我们日常修行的工夫才能有所辨别。我个人体悟,善与不善也可能是意指自己的善的一面和不善的一面而非专指除我以外的另外两人,时刻关照自己的内心,反省自己,改过迁善,这是一种更细致入微的学习和反躬自省。每当自己善的一面力量不断增长,不善越来越被控制住,是日新自己。
述而不作篇既是体现了夫子仁德自道的记述,也从弟子的记载中发现夫子德行和心态修习的细微精深处。圣,是指大而化之。它在生活中与道同处,人人感到的是一种平实、不凡。正如:“唯有高山可以跨越,只有平凡一路在前”所言,你在人生中完成自己理想的目标,但完成之后还是要复归于自己平凡的生活,既是修习到圣人的高度,还是一样回到平凡的生活中,而这种回归则是一种生命的宁静和坚守。老师说儒家是一种生命一直在向前向上的,他不溺于当下的安逸,“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是他一直在超越努力的,他给生命注入了一种张力和不凡,指引人自强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