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雪中的脚印
早安，2016！可是2016的第一次醒来满满的都是忧伤！好累好痛苦啊，好久没醒来是这种感觉了。真的好多梦啊，关键是醒来还能记住大多数的故事和情节，意识漸醒过程中都忍不住身体的沉痛感和脑袋的痛重感，喉咙里发分痛苦的呻吟、悲鸣和叫声。不清楚到底时间先后，有现实折射的希望，恐怖，悲惨，尔虞我诈，梦碎，悬疑，结局凄美励志，有画面感的讲故事，令人绝望的攀登，梦碎，面临被选择，失败，再次的挑战，不知所畏，梦碎，漂流，漂流中的回忆，回忆后的漂流，漂流后找到童话般的归宿，最后是童话般的生活。终于渐渐有了意识的呻吟，发出一声声啊啊啊啊啊！哇，下雪了，魔都居然能下这么大雪，居然都有这么厚的积雪！梦虽然跌宕起伏有悲有喜，现实却给了我纯洁了的亮色。
大雪纷飞，纯洁了大地，毅然决然的想要掩埋和净化这世界的污浊！纯洁的颜色是冰冷的，就连虚幻的梦也会因此变得真实。迷幻的皑皑白雪会让现实也变得梦幻般美好，记忆里的白雪却是美好温馨的……
村里仅有的稀稀拉拉的几个土坯瓦房像童话里和蔼可亲的老爷爷披着厚厚的白发，屋檐下邋遢着的白色胡子是小孩子喜欢的老人的微笑。乡下的屋巷小路上静谧得只能听到脚踩在雪绒上的“咯吱咯吱”声，貌似有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穿着肃美的军绿大衣闯入了唯美的乡雪画里。
不！不是一个！那军绿大衣后面鼓鼓的，还钻着一个小孩！没错！是我！冰冷的雪天，爹爹喜欢去瓦房那家打牌，就算赶不上场，坐在旁边看热闹也是他的偏好，而他还喜欢带着我一起去，而我不喜欢呆在土坯瓦房屋里闻着火盆里烟熏和一群赌鬼并烟鬼的味道。但喜欢去的过程，喜欢裹在他大衣后面温暖的感觉，不仅是有温度的温暖，还有厚实安全的温暖，而且还不用露出稚嫩的头和手去经受冰冷的空气，却可以享受到冰清玉洁的味道，还可以享受着什么也不想，只管踏着爹爹行走后留下脚印的乐趣。看着雪地里我的小脚丫踏在爹爹的大脚印上的画面，让我不禁想起了课本里的课文《雪地里的小画家》朗诵着的:
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
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
不用颜料不用笔，
几步就成一副画。
那我的小脚丫踏进爹爹的大脚印里又是白雪里怎样的一幅画呢？
乡下雪画模糊了，我又泪流了。1年零8个月了，我还是深处难过之中，时不时地想起爹爹的逝去而流泪。我已经忘了为他流了多少眼泪，但是模糊的眼泪总能唤醒梦幻的记忆……
与听雨分开后，我怀着淡淡的忧伤按时去了郑市佳吉总部报道，并于次晨搭乘去洛市公司的大货车去担任电脑员。洛市佳吉和郑市佳吉一样也在比较偏远的郊外大道旁，管吃管住，都是简装房，水泥墙一张床，还好天气渐暖，做饭的阿姨做的饭菜不错而且管饱。教我电脑单据业务的师傅是一个叫于翠翠的泼辣姑娘，听说她要结婚了所以让我来。其实电脑员的工作挺简单的，就三四样事项，每天都是些重复性工作，简单充实，和我搭档的是一个普通的有了男朋友的小眼睛姑娘，对她完全无感所以就没有产生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效果。两周后工作完全无压力了，就是太偏僻，洗个澡都要走二十几分钟到监狱附近的澡堂，不过我也习惯了。
爹爹每两天都会打电话给我，问东问西，每次都会哭着问我啥时候回去，我说五一放假就回去，虽然哭泣，但他还是报喜不报忧的，我也乐观地觉得没啥大问题，他肯定会好起来的。可是我永远也忘不了4月26日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在重复的忙碌中，接到了哥哥的电话，我的心瞬间咯噔了一下，因为我哥一般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的，他来电话肯定有什么事，而那段时间一直让我提心吊胆的事就是爹爹的病。“合秣，咱爹不在了，你赶紧回来吧！”我的脑子“轰”的一下空白，随即闪现出了年初我离家时被胃癌折磨的得枯瘦佝偻的爹爹和我哭诉后，我在隔壁的房间发现了乱放的凳子和搭好又解开的绳子，我懵了一会哽咽着有预感地问我哥“咱爹是病得不行了还是……”我哥毫不避讳地说“上吊了，你请假赶紧回来吧。”瞬间感觉天塌了，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哦”。挂了电话，我脑子昏昏地低着头，跟搭档的小姑娘说我要请假回家了，扭头碰见经理就直接说我要请假现在就走，他们也感觉到了我的悲伤，“哦 好”便放我走了，在公交的路上，郑市的人事打电话询问了我的情况就准了，而我也抑制不住泪水哭了一路。可是我是第一次在洛市，到了车站却不知道在哪里买票，老天也感受到了我的悲伤，阴郁浓厚欲雨，还好有一个好心的帅哥主动带我去售票窗口。坐上大巴，坐了个靠窗的位置，看着车窗上斜划过的雨水，我的泪水再次模糊了记忆:爹爹那曾经牵着我的温暖手掌，带我去买新年衣服，带我去吃牛肉喝啤酒，带我去澡堂，带我转中学，带我去复读，带我去陌生的粤省陌生的冒名陌生的大学，好端端的壮汉被折磨成了失去希望的“咕噜”，坚强厚实的男人被苦难和病痛压抑得哭哭啼啼……
雨越下越大，忧伤淹没了世界。为了排解，我在QQ上发表了说说:“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我怕这一天的到来，怕接到这样的消息…”，“乐观地期待好的方向，是因为预感到坏的趋势…”几个知心的朋友纷纷评论，但是古姿云居然评:“你个倒霉孩子发生什么事了，赶紧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虽然她不知情，但是这个时候开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我已经在心底默默地把她拉进了黑名单，对所有的评论也无心回复，我还不想让人知道我没父亲了，我不想别人同情，我会坚强。
凌晨四点半我回到了家，两个姐姐和姑姑都守在了灵堂，我进了门就跪着哭，姐姐姑姑们醒来也跟着哭。为什么会这样啊？天亮了，迎来吊唁的客人，爹爹人品很好，很多纷争吵闹都请父亲调解过，远亲近朋的人很多很多感叹。而我看着人来人往的客人，不想表现得大哭大闹地孝顺，而是流着泪默默坚强着，内心无比悔恨，恨自己的没用没本事，后悔之前没有好好待他惹他生了太多的气，但是从此以后我要坚强要努力。
“啪”老七爷吆喝了一声我没听清的仪式，在跪着的我面前摔碎了一个碗。爹爹早就想好了身后事，叮嘱老七爷主办他的丧事。爹爹生前一年和我妈我哥一起信了主，但是爹爹在绝望之际还是选择了传统的仪式，而哥哥因为信了基督和传统仪式起了冲突，在老人们的逼劝下又晕了过去。哥哥13年夏突然脑溢血送进了医院而我正好暑假轮番守了两周的夜，亲眼看着他在病床上的大哭大叫，心知他也有着平凡的怯弱，医生都以为他过不了那个坎了，奇迹却发生了-他居然康复了，但是不能再干体力重活了，运砖的营生是不能再干了休养了一年也信了基督，本该他披麻戴孝拿招魂幡领路的担子只能我来扛了。我无所谓的，我什么都不信，也什么都可以信，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却心知自己可能是家里最能坚强的人。面对这两年亲人的不幸与灾难，虽然悲伤难过，但是内心平静，而且两个姐姐也分担了很多压力。可是看着爹爹的棺椁渐渐的埋入黄土，恍如隔世，想着这两年的不幸与悲伤，不禁跪地发问:到底为什么呀？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啊？我即将毕业，刚刚可以挣钱，他正好把我培养到毕业就坚持不下去了，他还没享受过我亲手挣钱的福就离开了，好恨啊！
悲伤还在，生活还要继续。姐姐们看我灰头土脸就带我去街上买衣服，没想到嫂子居然抢着给我买了两套衣服，心里还是感动了下。五一后回到洛市接着工作，在火车站还碰到了两个去洛市的女学生让我帮忙提行李，样貌虽好但我心中的悲伤还未散却无心观看，气力还是有的，两大袋被子我拎起来居然一口气跑了两层楼梯，一路上两个妹子虽心存感激与我聊搭，但我却无心找话题聊。还去拜访了在洛市石化工作的堂姐和婶婶，她和我同病相怜，小东叔还是个乡长居然被突如其来的脑溢血夺走了生命，不过她们过去了两年看得开了，然而说起来我就洪水决堤了。为了走出阴影我最后还利用学生证去参观了下龙门石窟，帝王风水名不虚传相闻不如一见呀。端午节回家，火车上没想到一个胖妞突然找到我给我引荐妹子，我跟着过去一看原来是之前让我帮忙提行李的其中一个妹子，换了装束乍一看我还没想起来，但那妹子和她那胖妞同学还挺热情，也算熟络了起来，不过那个胖妞总在边调侃搞得那妹子有些不好意思，居然拉起我到一旁聊天，还加了QQ，只不过我不知为啥被悲伤浸泡后就对异性没了感觉，实在聊不下去也就淡了。到了宛市也学着去超市买了粽子带回去给侄子们和我妈，爹爹离世后我便特别珍惜能陪妈妈的时间，能回家就回家，而且我也跟郑州申请了有调回宛市的机会就给我。
然后我就抓住机会调到宛市公司做业务员，可是业务员太累还要装卸货物，关键阿姨饭菜做的不如洛市的好，还有经理调度业务电脑员之间的尔虞我诈，搞得我很累而且挣得也不多，所以我想再考研。于是我把考研的想法告知了三姐，三姐表示支持并愿意在油田给我提供场地学习。于是8月辞职，到了油田坚持自控自学了4个月，可是在宛市二中（巧了，还是听雨复读过的学校）考过之后，我就知道又失败了。我就打算在宛市找份工作，可是发现薪资水平普遍很低，没有合适的关系在本地很难找到好的工作，而妈妈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和心态都挺好，于是我远创之心不死，但尴尬的只有两个月就过年了，不如先找个短暂的工作练练手。在网上很快就有个永正的营销公司联系我了，虽然没赚什么钱，但是这次的经历倒是多彩难忘。
给我们培训的是一名很有韵味的女士，自信霸气的女强人从客户心理，说辞，长期培养等方面给我们全套培训洗脑。卖服务，赶集招聘和同城服务，100多平的业务室，30多个工位，每个工位一部电话，自带电脑，每天找客户资料打电话筛选意向客户，重点客户拜访，活动优惠逼单成交。人陆陆续续地走，陆陆续续地来，熟悉的早会熟悉的抓钱舞，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不一样的是人，查主管很会活跃气氛，那时微信刚流行，发红包深得人心，狼人杀，大家过得倒也快活。周六团建活动去李宁体育园浪，好像有个新人妹子，虽然满脸痘痘但是五官端正气质忧郁有点吸引我，隐隐感觉有故事。快年会了，大家出节目，大家对此都很热衷，想节目排练，我本来想了个梁静茹的《未来的自己》独唱，可是预选时太灵魂被cut了，不过老板夸了我表情做的很投入。我们组出了个集体华尔兹的齐舞，虽然我大学体育课程有学国标，但是有所不同，大家就搜视频开始学一些花样。大家开始找搭档组合，最终我和那个满脸痘痘的妹子也就是叫刘雅搭档上了，不知啥时候她的痘痘消减掉了。虽然中间有人质疑我俩的身高不匹配不合适（都怪刘雅个子和我一样高随便穿个高帮鞋就比我高了）但是更换后，刘雅主动提出和我维持搭档，她说我可以控制住她，因为我搂住她后背跳时，她错了动作或方向时我会用力把她扭过来，还有大冷天的她手上居然一直出汗一直湿湿的，她问我嫌弃吗？我斩钉截铁地说不嫌弃不但不嫌弃还很喜欢，有时场地有限把她逼上墙了还有些特殊的化学反应，讲真她身上肉有点多，好在挺柔软，虽然有些二挺逗比的，但也算得上是软妹子了，有时我会拉着她湿湿的手不舍得分开了。
另一方面，女强人在早会上放了《The mass》让大家宣誓冲刺业务，最后半个月只要有单子成交就额外奖100和毛绒娃娃，还好我打了一个月电话有了几个意向客户，但是时间紧，我不能也不想都谈下来，于是我分给了同组的项霞一个几乎可以定了的唐河的做艾灸的客户，我另外一个做酒类贸易的大客户犹犹豫豫黄了，还好另外一个做妇科药品的客户没骗我最后交了钱。今年的雪特别多特别大，大家冒着风雪拜访客户的努力都有了收获，年会进行得很顺利，大家都在年会上得到赞誉和奖励（一壶油，一袋大米，一个毛绒娃娃），大家相聚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可是散会后还是要各自面对无情的寒风冷雪，其中滋味各有体会。
过年休息，我坐在被窝里和刘雅聊了起来，没想到她居然喜欢看脑残的韩剧，我试着看了下她推荐的韩剧，可是实在欣赏不动，也就没了话题。年后大家都辞职了，刘雅先辞了，我只是碰巧也要辞，居然被她叫出去质问我为啥在她后面辞，就算要辞也岔开了辞，这样多不好呀！我说不要想多了，我本来就要辞的，没关系的。可是我心里还是忧伤的，我虽然有点喜欢她可是我们肯定不可能了，因为我决定要去魔都了，而之前拜访客户时大雪的公交站下我问过她有没想过去外地，她说她妈不会答应的。可我还是想最后约她出来，想和她再跳一支华尔兹，本来她已答应了却又临时变卦拒绝了。以至于每每听到《Just one last dance》时都会想起她，一个美丽的错误。
我走出阳台踏上了积雪，仿佛从宛市走到了魔都，走到阳台边缘才发现魔都的街上根本没有积雪，只有一层薄霜，只是我的这个阳台正好处于高楼的背阳面且处于楼间的风口深处，所以才产生了积雪。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身后白雪里的脚印还是出现了，没有了小脚印，是因为小脚印长大覆盖了大脚印。洁白的雪美好的印带来过快乐，它们会留在心里，也会在心里融化。没人会后悔拥有过它们，每人都会自豪拥有过它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