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剁手双十一（4）

余小倩望着一辆辆靠近医疗鉴定中心的警车，仔细辨认着，等待老高的到来。每个穿着警察制服、形色匆匆的民警无视余小倩的存在，余小倩想被遗弃在路边的尘埃，烦躁的心情被西北风扬起，又落下。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出现的课堂上，对着学生挥斥方遒，而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这里吃土。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包烟来。光头说。

光头早就戒烟，她知道这烟是为谁买的。

一个头部缠满绷带的男人在一个民警的带领下，进了鉴定中心一科。他看起来很严重。余小倩刚倚靠在门口看了看，就被民警赶了出来。

光头买烟回来了，坐在他身边跟她一起等。这样过了两个小时，老高从大众牌警车中钻出来。

余小倩像见到亲人般迎了过去。老高秃顶的额头写满愁苦，不顺遂的日子偷走了老高的精气神，脸像个皱巴巴的核桃。

那个缠满绷带的男人还在接受鉴定，老高在大厅候诊椅上坐下，余小倩和光头一左一右挨着老高坐着。

余小倩喋喋不休，向老高复述那天发生的细节。她不知道老高有没有却调查走访，因为那晚麻秆说要派人去调监控的，小区是有监控的，可老高说监控年久失修早拍不到画面了。如果有心调查，可以找到视频的，小区是服装商业街，几乎每家店面都安装了摄像头。

老高对余小倩的叙述置若罔闻，光头把中华塞进老高的公文包里，老高推辞了一下收下了。

鉴定一科的门打开了，老高站起身，余小倩和光头紧跟身后。一个年轻的法医扫了一眼他们，说，谁要鉴定？

是我。余小倩从老高身后钻出来。

家属不得入内。光头被关在了门外。

余小倩把信任的目光投向了年轻的法医，他带着金丝眼睛，文质彬彬，多像她多年前教出来的学生啊。

鉴定哪个部位？眼镜看着余小倩问。

余小倩摘掉墨镜，指指眼睛。她的视力尚在模模糊糊中。

眼镜说，视力鉴定需要半年以上，以后再来吧。

怎么会这样？法医，你看我脸上的伤，我脸上的伤痕总该还在吧，凭这个难道不能把人拘留吗？不是说打一巴掌就可以拘留人吗？你看，我每年参加单位里的体检，这是2012年到2014年的体检单，你看看这视力都是1.5，现在却0.5，相差这么大还不把人拘留。

眼镜望一眼老高，拘留是他们派出所的事，我管不了。

那你写鉴定吧。先写脸上伤的鉴定。

你要到医院查了以后才鉴定。

昨天不是已经查了吗？

还得查。把材料放在这里，先回去吧，三个月再来。眼镜开出了接收单。原来眼镜叫詹建。

余小倩跟着老高走出了鉴定中心，临分手时，余小倩向老高要了手机号码。老高说，手机费很贵，接听都要钱，你打我小灵通吧。余小倩记下了老高的小灵通。

余小倩请假了两天，她是八2班的班主任，放心不下孩子，不顾光头劝阻，带上墨镜匆匆去了学校。

两天不见余小倩的同事围着她打听请假去哪了？余小倩本来不想说，毕竟打架不是光彩的事，可是经不住七嘴八舌的发问，只好把双十一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平素和余小倩最要好的林荡漾挽起余小倩的胳膊说，你们散了散了，小倩需要休息。

林荡漾就像余小倩肚里的蛔虫，比余小倩更了解自己，余小倩的一颦一笑她总能及时捕捉，又适时送上温暖的劝慰，余小倩什么话都愿意和她说。

中午吃完饭，余小倩和林荡漾在操场散步，大部分时候都是余小倩在说，林荡漾在听。余小倩说起了冬瓜不分是非为奥迪男求情，义愤填膺。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定告到他坐牢，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以为有钱就能摆平一切，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告，一定告，我支持你。林荡漾斩钉截铁地说。

时间一天天过去，余小倩的视力恢复漫漫无期。

一天下班回家，余小倩赫然发现渣男从奥迪车上下来，这人渣，还逍遥法外。

奥迪男想不到冤家路窄，这次不敢嚣张，看到带着墨镜向自己走来的女人，赶紧溜之大吉。

余小倩的故事刺激了办公室的八卦，好久没有新鲜的事情让他们平淡的生活激起一点点波澜了，他们只要见余小倩在办公室，就会让余小倩播报事情的发生进展，特别是听余小倩说到渣男遇到她绕道而走，个个很兴奋，好像受伤害的是自己，余小倩帮她们讨回了公道。

余小倩，校长找你。

八卦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