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那个女生

我有些脸盲，很熟悉的人，在我的脑海里，只要几天不见就模糊掉。小时候还好些，一个假期不见的同学，就算记不清晰，至少见面时还一眼能认出来。而现在，就算对面经过，我都会迟疑，是这个人么？

可是，我却记得2013年我遇到过的一个女生，四年过去了，还记得那张脸，微笑的一张脸，有些温暖，也有点慎人。

2012年大学毕业，八月去了一个中餐馆里打工，做收银。因为诸多原因留在这个餐馆工作的。一开始很是消极。一直到了十月工作和人际才开始顺利起来。我也有了不用开早会可以十点过去上班的特权。

餐馆的人员流动性很大，经常都有人辞职有人应聘，我守在前台，大多数应聘都是我在接待。服务员的培训我有时也帮忙。

2013年，经理辞职回家带孩子了，我基本上代理了她的工作。选了领班的服务员，所以我依然十点才上班。

三月的一天，我十点多去餐馆吃了早饭，收拾好我的吧台。十一点开始陆续上客，一个服务员微笑着跑到吧台来，脸有些红，一个我字都说了三遍，我看出她有些紧张，让她不用紧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然后她终于能成句说话了，说她是新来的，可不可以拿本菜单看看。我不记得我招过这样一个人进来，我想也许是总经理招进来的吧，没多想，把菜单递给她。然后还给她介绍菜的味型，适合的人群等等，我想着她新来的，叫她在一边站着看别的服务员怎么点菜怎么开单，先学两天再服务，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再来问我就是。

她就微笑着跑过去现在一旁看那些服务员怎么工作，但基本上我看她的时候她都是微笑地望着我的。并不漂亮，但笑起来挺亲切的一个女孩，所以，每次四目交接的时候我总是耐心地报以微笑。

她的问题很多，菜单上不认识的字都很多，她也不看完了再一次性来问，遇到一个就来问我一次，我出奇地耐心，不仅告诉她字怎么念，还一笔一划地告诉她怎么写。她会问服务员怎么排班，会问一些看起来是熟客的人的口味偏好，会问厨房怎么出菜，会问一些菜制作大概要多长时间，会问上菜太慢怎么跟客人解释，会问怎么跟厨房催菜，反正一切一切的问题让我觉得这个女生很勤奋很聪明，就算当服务员也最少是个领班，甚至是经理。

很奇怪，我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可能是因为都是她来找我，我从来没有什么事会主动找她，她叫我也是跟其他服务员一样的称呼。所以，至今，她在我心里都只是那个女生而已。

那个女生总是微笑着，我觉得很不错，这样的服务员一般不会跟客人有矛盾，有矛盾的话多半都是客人的问题。她说话也总是小心翼翼地，很谦卑地问我问题，轻言细语，所以总能让人有耐心回答她任何问题。当然她有问题也总来问我，从来不问别人。

那个女生从来不进吧台来，当然餐馆的规定也是除了我和总经理别人都不能进吧台，但规定都是用来打破的，在非用餐时间没客人的时候，服务员经常都会来吧台和我一起打牌啊聊天啊什么的。但那个女生从来没有进来过，或者说在非工作时间，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和我们在一起过。想着她第一次问我要菜单时紧张的样子，我想她那么羞涩，应该要过段时间才能和大家打成一片吧。

第三天的时候，我还是十点钟去上班，留意了一下，没看见那个女生，我开始以为她去二楼轮班了，我问领班的服务员新来的那个服务员适应得怎么样了，领班问我什么时候来了新来的服务员了，我说就是前天来的那个服务员啊，挺亲切可爱的那个女生，总是站在靠墙的位置看你们怎么工作的那个，而且经常跑吧台来问我问题的那个。领班就是一脸懵逼地说前天没有来新的服务员。我又去问总经理前天招人没有，总经理也说没有招人。我一个一个挨着问店里的服务员，她们甚至都没有看到过这个人，是的。她们没有看到过这个人！也就是说，这两天对我微笑问我问题的这个女生她们没有看到过，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我遇到鬼了！

后来我也渐渐接受了我遇到鬼的这个说法了，可是我一点都不怕，每次想到的都是那个女生浅浅的笑容，温柔的话语。甚至有些后悔，我怎么都没有问过她的姓名？如果有姓名，至少我可以像鬼片一样去了解一下她前生是不是在这个地方出现过？或者前生在这个地方有什么宿债？再狗血一点，她如果前生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可以帮忙不？

但是没有机会了，她消失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只留我脑补一些剧情。她曾经的出现有什么深意么？或者说只是我一厢情愿地一样她的出现应该有些什么深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