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皮癞子（86）——姐不怪你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端坐在桌前，尽管那盘酱肉已所剩无几，尽管没什么像样的好菜和碗筷，但，整整齐齐，一个不少的就够了。

“他爹，”把眼泪抹干的老娘拉起花妮的手，“你没问问派出所的同志知不知道为啥娃脑袋不清楚了呢？”她又把头转向虎子，“孩子，你就在你姐身边长大的对不？你知不知道？”

虎子摇头：“打俺记事后，姐就是这幅样子，时好时坏的。”他低头沉思一会儿，“但是，俺发现如果她受了刺激，疯病就会厉害些。怪俺，真的怪俺……”虎子举起拳头使劲砸自己的头，“都是俺，猪油蒙了心，竟相信那个远房表舅的话，他骗俺说给俺姐找个好人家嫁了，呜呜呜……肯定是她在那儿又受了罪……”

虎子的肩膀一下一下抖动着，豆大的泪珠噼噼啪啪落到饭桌上。所有人刚才还很亢奋的情绪也跟着他的眼泪落到地上去了。此时，花妮竟出神地望着他说了句：“姐不怪你。”“啥？”几人不可思议地同时看过去，虽是渐黑的天儿，但花妮眼里放出透着泪花儿的光芒却照进了各自的心里去。

“姐？”一颗泪珠顺着脸颊快速滑进虎子张大的嘴里，“你认得俺了？”他把碗筷放在桌上，快速踱步过去，蹲在花妮脚边，抬头看着她，“姐，俺是虎子，你不怪俺吗？”

花妮的身体向后微倾，再将目光慢慢落到面前的虎子身上，从每根发丝看起，眼睛不再离开。一桌子的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有什么动静会打破姐弟两人的相认。但看了许久，花妮像是不曾发现任何答案，把目光移开，没有说话。

“哎呀，这是咋回事？”麻皮爹急得拍桌子，“真是急死人了！”他挠挠腮帮，咕噜噜转转眼睛，“虎子，你再想想，还有啥法子不？”

虎子也急的出了一头汗，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莫急，莫急。”老爹发话，“日子还长，能想起，总会想起的。”

“是呐，不急的。”老娘拍拍虎子的肩膀，“快，起来吧，接着吃饭啊。”

懊恼的虎子低着头，像是被霜打坏了的茄子挪了回去，心不在焉地接着吃了起来。正当大家重新打开话题时，他猛然拍一下脑门跳起来：“有了，有了，这个俺姐一定记得！她为这个替俺和其他人打过好几次架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