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小车去卖菜
“卖菜嘞,卖菜嘞,刚摘的凉地蔬菜,新鲜脆嫩、价格便宜哈……”。听到阵阵的吆喝声,村民们纷纷推开家门,来到装满蔬菜的小推车旁,仔细挑选着他们钟爱的鲜菜。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家里承包了一亩多菜园,春雨过后,父母利用农忙之余,种上了黄瓜、茄子、辣椒、豆角等蔬菜。
经过几个月浇水、施肥、锄草、打药,幼苗慢慢地成长、结蔓、开花、打扭,到了七月份,菜地里已经是瓜菜飘香、硕果累累了。
产下的蔬菜除了自家食用,多分给亲戚朋友、街坊四邻们一些,但还是剩下不少。
祖祖辈辈几代人都是以务农为生,从来没有经商的经验,感觉挑着菜筐满大街转,是件十分丢人现眼的事情,但是那么多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蔬菜,眼瞅着枯黄了变老了,烂在架上丢在地里,叫谁能不心疼。
看着母亲紧蹙的眉头,我实在于心不忍,自告奋勇要上街卖菜,长这么大了,怎么也得为家庭做点贡献。
一大早,全家人一起来到菜地里,把那顶着花的绿刺大黄瓜、紫皮发亮的的长茄子、筷子粗细的菜豆,摘了满满一大筐,在母亲的陪伴下,推着载着菜筐的独轮小车,顺着大街向村子中心走去。
“万事开头难”,青春期的小伙子脸皮薄,刚开始确实是不好意思大声吆喝,有过来打听的,还结结巴巴说不清楚,闹个脸红脖子粗的,菜自然也没卖出多少。
“劳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母亲不断地给打着气、鼓励着,我也豁出去了,都是乡里乡亲有什么好怕的,先试着小点动静喊两声,看看也没人笑话,慢慢地声音也就高亢了起来。
听见了叫卖声,上前询问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过秤、算账、收钱、找零,一套程序下来心情坦然了,动作也逐渐放开了。只施农家肥长大的蔬菜,连农药都不打,从外观看水灵灵的就不一般,加上价格合适,大家都争相购买。
没一会儿功夫,几十斤的一筐菜就见了底,收拾好钱款、工具,和母亲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晚上数着缺了角的那一毛两毛票子,扒拉着一堆脏兮兮的钢蹦,虽然数量不多,但毕竟是通过劳动收获的成果,激动地半宿没睡好觉,期待着再一次的“出征”。
闯开了路子,摸索了经验,随后的卖菜过程就轻车熟路了,遇到挑剔的顾客,也尝试着讨价还价、据理力争了。
收钱时有个零头八脑的,还知道让利给老主顾,剩下的一堆焉头耷脑、品相略差的,干脆自己做主就打包甩卖了。
差不多隔个两三天,菜地就能收获一筐菜,通常是和母亲一起摘完装好,我自己推着小车沿街叫卖。
熟悉了时间和声音,村里的三姑六婶的,都等着专门来买我的菜,背后还打听着生辰八字,暗地里准备给这个精明可爱的小伙介绍个对象。
一个暑假下来,几百上千斤的蔬菜,被我一点点地卖了出去,给家里增加了不少的收入,直到立秋以后,地里全部种上了萝卜、大白菜等过冬的大路菜,我的“小生意”才算告一段落。
每天上下班都要穿过小区的菜市场,摊主们悠闲的或站或坐在柜台后面,漫不经心地招呼着顾客,选好菜后往电子秤上一放,重量、价格立刻显示了出来,扫一下付款二维码,直接支付都省去找零的麻烦了。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尤其是科技,改变了许多固守多年的生产生活模式。温室大棚的产生,让一年四季都可以享受到四季常绿的蔬菜;有了汽车、摩托车,减轻了肩抬车推的运输压力;便捷的微信、支付宝,不再为收到假币、算错账目而痛苦不已。
卖菜的经历虽然短暂,但带给我的收获却是巨大的,一个性格内向、不善言语的农村孩子,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放声招摇于大街小巷。
一直生活在羽翼下、只知道索取的少年,也学会用自己的双手和大脑,替父母分忧,为家庭解困。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没有谁总会一帆风顺,生活的艰辛让我们比同龄人,多了些许难忘的“故事”,但所幸的是,这些并没有夺走我们的善良和纯朴。
那些经历的磨难、忍受的痛苦,事隔多年以后,和朋友闲聊偶尔谈起,都会化作一缕阳光,是成长、是过往、是回忆,更是一杯浓厚醇香的美酒,甜在舌尖,醉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