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水鬼（一）：苏醒

第一部第一章

故事简介

“这真是一个怪人！”梦看着羊水中的这个人由衷感慨到。

那个人叫D，这是梦第一次见到他，也是「守密人」第一次看清他。「守密人」一直在默默照顾着D，而梦是新一任的「守密人」。

D被羊水紧紧裹挟着，那是一道柱状的水墙，凭空而立，无数细小的水波像跳动的脉搏，在水墙表面有节律地悦动。就在刚刚，这道水墙由艳丽的猩红色褪成浅嫩的桃红色，他才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奇怪，他的胸前竟然没有花纹。”此时，梦手里持着一个木制的瓶子，那是用树母根制成的，小巧又轻便。梦将瓶盖打开，一颗五彩斑斓的水泡像只剔透的小水母，抽搐着身子，径直向D游去，只是它没有水母的触须，看上去有些滑稽。

梦惊奇地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D的胸脯在有规律的起伏着，他的嘴巴也在一张一合，仿佛是在用力地呼吸。“呼吸”，对，就是这个词！这让梦联想起了不久前发现的那条团鱼，这种鱼浑身长满了细长而又坚硬的毛。

梦是被一阵尖利的猪叫声吸引去的。那条团鱼躺在河岸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不住地传出猪的吼叫着，看上去十分痛苦。它嘴巴一张一合的样子，像极了现在的D。作为「守密人」，梦知道这是一种退行行为，现在早已经没有人依靠“呼吸”维持生命了。

那个彩色的水泡穿过水墙一样的羊水，憨态可掬地钻进了D的体内。不一会儿，D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搅地羊水天翻地覆的。当它恢复平静后，梦发现羊水不见了，只剩下D安静地躺在台面上。

“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梦自言自语道。梦和族人们从来不需要睡眠，他们甚至不喜欢闭上眼睛。

梦仔细打量着D：他裸露的皮肤几乎没有任何毛发和花纹，显得很怪异；起伏的胸膛，带动着全身都在微微颤动；最令梦感到惊奇的是，他鼻子里和微张的嘴巴里在不住地往外冒着气，这些气是从哪来的呢？梦找遍了他全身也没得出答案。梦清楚地记得，那条团鱼在大口大口地呼吸时，并没有吐过气。

这一切都太令人惊奇了！梦鬼使神差地伸出来一只手，在D身体的上方浮动，那只手逐渐不受梦的控制，想要落在D的胸脯上，抚摸着他，去窥探那里不断起伏的秘密。

“这，这就是‘好奇’的感觉吗？”梦有些慌张，突然间像极了一只迷津的小鹿。惶惑间，梦的耳畔响起了一阵熟悉的、使自己感到心安的声音：不要对新鲜事物保持长足的好奇心，好奇心是消磨人的意志、使世界走向不稳定的陷阱。

那是「天之城」的声音，它犹如神祗，一瞬间使梦恢复了往昔祥和而虔诚的状态。梦和自己的族人总是能听到来自「天之城」的声音，每当他们内心感到迷茫时，每当他们因种种诱惑而处于罪恶的边缘时，「天之城」总是会像及时雨，滋润着人们饥渴地内心。

在「天之城」的谆谆教诲下，梦所在的这片土地就像是个世外桃源，人们生活在没有罪恶、没有危险、没有纷争、没有忧愁、甚至没有死亡的世界里。「天之城」就像是引路的神，千百年来他深爱着自己的子民。

窗外，从远方迁徙来的金翅鸟正在阳树上小憩，正值阳树的繁殖期，树上结满了一个个“小太阳”，它们给周遭的生灵创造了额外的温暖。九条尾巴的伯宜羊眼睛长在了背上，它们与鸳鸯大小的带刺毒鸟钦原很是亲近，伯宜羊和钦原鸟聚在一起，不一会儿竟然同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只肺叶大小珠鳖鱼。

万物生生不息，新的生灵与旧的生灵共同生活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梦听到D发出了几声剧烈的呼气声——他咳嗽了，紧接着，D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D终于苏醒了！「守密人」已经企盼这个时刻多时！梦突然感到自己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悦包围，但那股喜悦感并没有戛然而止，而是在不停地发酵。梦的脸逐渐发烫，眼睛直勾勾的，一股炽烈地力量使自己的嘴脸不住地上扬。梦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这是什么感觉？是‘兴奋’？”梦有些不知所措，瞬间感到惶恐。梦怔在原地，祈求着「天之城」的指引。然而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梦知道这种感觉并不是罪恶的。

“请不要动。你刚刚苏醒，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看到D惊奇地看着自己，梦笑了笑，又温柔地说：“你好，地球人！这里是「冥」。”

这里是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