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树上掉下无数的“元宝”,但我还是选择去他乡挣钱

2022-08-01  本文已影响0人  舜耕于斯

童年老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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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到家乡,我都会到家门前的小溪边走一下。或者在没有栏杆的水泥桥上站一会,或者在岸边的石阶上坐一坐,看清澈的溪水缓缓流淌。

小溪名叫东江,宽不足五米,是相对于另一条叫西江的小溪而言的。在一般人的概念里,大江小河,深陡是江,缓浅是河,浅窄是溪。说不清,明明是溪为什么叫江。

小溪离我家不足五十米,原先还隔着一二户人家和一个破旧的弄堂。这些年,那几户人家在村边新造了房子,老屋拆了,弄堂也倒了,所以村上干脆就拆了,铺了水泥,成为村里女人们跳舞的场地。我才发现,小溪事实上就在家门前。

前面没遮隔了,溪边那棵老树就完全呈现在眼前了。还能看见树上的鸟窝。那枝头上叽叽喳喳啼叫的喜鹊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了。小时候,每天早晨睡得正香,就是被喜鹊叫醒的,心里对它挺厌烦,恨不得捡粒小石子把它赶跑。可趴在窗户上,前面瓦房屋脊挡住了视线,只能看见那棵老树的树梢。

都说喜鹊是报喜鸟,因为童年的那段经历,我对喜鹊没有好感,我半生中顺风顺水的好事儿,也不会归结到的身上。

那棵老树叫溪沟树,书上叫枫杨,别名柜柳、枫柳、榉柳、鬼柳,通常被我们称为元宝树,因为树上接着一串串“元宝”。那“元宝”摘下来夹在鼻子上,丝丝入扣,是我们最原始、最有趣的扮花脸游戏。

俗话说,人老话多,树老根多。那溪沟树确实够老的了,村上最老的人都说不清它的年纪,所以它的根特别旺盛,加上它的根部有一大半长在水里,成了一块巨大的水之洲,长年累月被水冲刷,仿佛成了溪岸的胡须在水中飘拂。

这树须里是鲫鱼、石斑鱼、河汉鱼躲藏之处,玩水的孩童把手伸到树须里,就能摸到小鱼,还有泥鳅。摸的次数多了,鱼也机灵了,水被搅浑了,它们就跑出来,在孩子们的脚边乱窜。它们也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这水之洲也是鸡鸭鹅们的栖息地,偶尔有一些没有养成好习惯的鸡鸭在这里产蛋。那时候家家户户养的鸡鸭不多,所以,能捡到蛋也是很稀罕、很高兴的。

溪沟树的下侧筑有一个“撞头”,石头砌的,凸出岸边。老家溪边有很多这样的“撞头”,大多建在溪流的转弯处,以抵挡洪水,防止洪水冲垮溪岸。所以,“撞头”下面往往是比较深的一个潭。

夏天到了,光屁股的小孩子在小溪里游泳。当然,主要是男孩子。小女孩们只是在下面一点的埠头边浸泡着。男孩子们在狭窄的小溪里游得不过瘾了,就爬上“撞头”,纵身往下跳。这跳水也是要有胆量的。很少有人头下脚上往下跳的,大多是站着直直地一纵身,双脚先入水。这样跳的后果是水会灌进鼻子,很是难受,也有横着摔在水面上的,会摔得很疼。

这“撞头”下面就是埠头了,洗澡洗衣洗马桶都在这里。不过,谁在上游洗,谁在中游洗,谁在下游洗,都很自觉,谁也不会错。

老溪沟树下,有一竹筏扎成的桥。竹筏用粗铅丝拴在树上,发大水了,它就靠在岸边。洪水退去了,再把它搁在桥桩上,又成了桥。

童年的我们,就是踏过小竹桥去对岸的一座庙里读书,那就是我童年的学校。第一次在母亲陪同下去学校报名,正逢女老师结婚。她给我们每个同学发了喜糖。此后,我就盼望着新学年开学,希望能吃到甜甜的糖。

竹桥现在早没有了。我的童年也远去了。那溪沟树年年有小元宝掉下来,我们再也不会把它们夹在鼻子上当小丑了。老树的身子也渐渐掏空了,真担心它有朝一日轰然倒下。

树上的喜鹊还年年啼,但说不清它们已经繁殖到第几代了。我外出是它们为我送的行。我每次回家,都是它们致的欢迎辞。

慢慢发现,它们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可爱,同时也感觉到,我在他乡,思念的其实不止是家乡,还有那回不去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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