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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树

2019-04-09  本文已影响53人  含笑蔷薇

请你猜两则谜语——

第一则猜一树名:一个老头高又高,身上挂了千把刀。

第二则还是猜一树名:一个老太矮又矮,身上长了千只奶。

撇开谜语,来谈谈从前的树吧。

从前的树很多,很杂。一条乡间小道,沿沟壑蜿蜒,路两旁长满各种杂树,或高大,或矮小,或笔直,或盘虬,走到路的尽头,过一道石板小桥,便到的我们村庄。我们的庄子很小,就三四十户人家,三面环水,距最近的邻村也有两节田远,村子四周围,是一片空旷的庄稼地。村子里长了更多的杂树,有榆树、有枣树,有桃树,有梨树,有刺槐树……家家房前屋后是树,田边沟头是树。春天里,远远望去,满眼是树的绿洲,那房屋在树的掩映下,影影绰绰,那人儿小小的,小到根本就看不到的。

从前的人很笨,很傻。孃孃说,那时全庄就长了一棵白果树,那棵白果树长在村北头,已经长了几百年了,白果结得不多,刚好够一庄人在腊八那天,人人粥碗里埋几颗白果。白果那个香啊,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咽口水,那时的人为什么不家家种上白果呢?真笨!真傻!

记得我们家有棵皂角树,谁也不知长多少年了,那时小小的我是抱不过来的,反正是很老很老了,每年树上都会结挂很多很多的皂荚,一阵风吹过,皂荚发出“嚯嚯”声响,似多个武林高手在空中挥刀舞拳。奶奶泡了一大盆衣服,放几颗荚果,在洗衣板上“涮涮”搓洗,泛起白色的沫沫。我玩着泡沫,看小泡泡一个接一个从掌上消失,玩得不亦乐乎。乘奶奶不注意,我手中捏住一个泡涨开的荚果,放到嘴里,肉滑肉滑的,很有嚼头。

我家西头有棵大榆树。一次,我和小平在树下玩游戏,她头上扎的花蝴蝶结在风中飘飘舞舞的,很好看。玩得兴起,我俩拍打起树来。我忽然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这棵树是神树,神树不能打,打了它会在晚上来把你带了走的。”小平害怕了,我说:“把你最喜欢的东西埋到树下,树神就不会带你走了。”小平解开了她的头上的绸绳,埋了进去。我也将自己最爱的跳绳埋进去了。此后,小平不再打树,我也不再打树,我也相信了树神一说了。

那时,老师很少布置作业,即使有作业,一会儿就能做好,放学后,农村娃的正事是寻猪草,家家都养了猪的。女孩们埋头吭哧吭哧寻半天猪草,不及那些男孩们,他们呼呼爬到树上,扯抹那枝头的肥树叶,不一会就拎了满满一篮子下来,神气活现地归家了。我也是会爬树的,两手抱树,双脚蹬蹬几下,就坐到那树杈上了。可我不会下树,“嗤”地一下就下来了,速度倒快得很,只是衣服被掀上去了,肚皮上一道道擦破的皮,向外渗着红艳艳的血。等肚皮上的伤口结痂了,我就好了伤疤忘了痛,继续爬树,继续重复着下树之痛。一天,听得我家的小花猫一声递一声惨怜地叫,原来它爬上了屋东头的梧桐树,和我一样,也只会爬树不会下树。

那些陪伴我们长大,给予疼痛的我们快乐童年的杂树,给予贫瘠的我们丰富想像的杂树,在几天内全被砍除了。镇上新调来的领导想做出业绩,那年白果特别值钱,他让每户人家都种上白果树,带动全乡发财致富,干出成绩了,将向全县、全市乃至全省、全国推广。那几年白果的价格也确实见风长,看着一片白果树,人人欢呼雀跃,那领导也升职上调了。后来,白果树太多了,白果不断掉价,已如白菜价了。常常,树下掉落厚厚一层白果,无人捡拾。

到这里,开头那两谜语,不说也该知道答案了吧。对了,第一个谜底是皂角树,第二个谜底是白果树。家乡的皂角树现已绝迹了,只剩下白果树,热闹而孤单地立着。

一天,我在河边看到了几棵手臂粗细的香椿树,还有几棵小杂树。那是小鸟带来的吧,鸟们如从前的人一般笨傻,它们只知道顺应自然,吃喝拉撒。在别处吃进了种子,到这里来拉出了一棵棵树来,而不管那树是不是杂树,不管那树值不值钱。

从前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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