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这样的八零后(2.30)

2020-08-06  本文已影响0人  楠木四月

周生二十岁那年夏天从县城的卫生学校毕业,学的是乡医,按理说该有个赤脚医生的稳当前途。

在县城医院做药剂师主任的大舅舅托人找关系把他送进乡镇卫生院实习,仅一年光景,他就背着家人辞职去了上海。

他说是上海的光怪陆离吸引了他,他不甘心平淡寂寥的度过自己的青葱岁月,不甘心留守在在一个村野乡落里经营四海为家的情怀。那简直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天气吃饭的父母修理地球的职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大概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他,常常为此扼腕叹息。如果没有后来的那起事故,对一个放弃既定前途的二十岁少年而言,这种转折并不算是坏事。但那真的只是如果。

在上海漂泊了两年的周生已经是一家注塑工厂的技术员,那时候的周生很像年轻时的古天乐,皮肤黝黑,五官俊朗,笑起来满口整齐划一的麻将牙,乌黑的三七发际线能甩出十里路的春风来。

出事前他有一个相恋了两年的同居女友,女友高挑美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女孩。当那道吐着魔鬼舌头似的喷射熔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舔过他的面部时,自此夺去了他正当年华风光无限的高傲姿态,夺去了他对未来饱满的热情和憧憬。

周生从此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难以自拔。

“你们别看这小伙子包着头,说不定他是咱们病房里伤得最轻的一位。”周生醒来时迷迷糊糊听到了这句话,他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的意识骤然变得强烈,脸上炙热的痛感正火辣辣地侵蚀着每一根神经,他因为激动浑身抽搐着。

“周生醒了。”耳边传来大舅浑厚磁性的嗓音,大舅一把按住他颤抖的双肩,低沉着说:“刚给你动过手术,别扯着脸上的伤口。”

这一句话成了有力的镇定剂,又像一道耳光狠狠地扇在他年轻的脸上,周生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抬起一只麻木的手臂试图寻找一些真实的触感,站在一旁沉默了半晌的周延急忙制止:“不要碰到伤口,不要说话。”

是父亲的声音?周生仔细的甄辩,他不敢相信亲人已经近在咫尺,脑海里惊诧自己的思维是如此迟钝。

他努力搜寻记忆里最摄魂心魄的一幕,他想凭着一些蛛丝马迹找到那些恶魔的落脚点,他迫切想知道自己离传说中的毁容有多远的距离。

眼前是黑暗的,他能感觉得到那片附着物下的撕裂感,它在提醒他:你的眼睛受伤了。“没关系,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哪个男人身上没有一两道伤。”大舅舅艰难地寻觅着一些宽慰的话语,病房里出奇地安静。

周生的吞咽瞬间变得困难,他咧着嘴触碰到一块坚硬的湿润,磕着牙响了两声。“喝水吧。”她也在,她还在,他的窘迫有了栖身的角落,一切还未成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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