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诗文军旅岁月

怀念我的奶奶

2017-07-10  本文已影响62人  闲淡山人

山人  2009.1.22

分类:心路历程 | 标签: 奶奶

        奶奶今年九十大寿了。今年元月三日那天,正是农历腊月初八,中午时分接到叔叔打来的电话,说奶奶病重快不行了,我就一边请假一边往车站赶,却没有办法买到火车票,然后就赶到六里桥长途汽车站,在车站见到四叔时,得知奶奶已经去世了!

        在我最初的记忆里,奶奶对我似乎比妈妈对我更亲一些。我小时候,家里人口已经很多了。我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四,当我记事时,上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了。我们兄弟姊妹几个大都是相差两岁,在三妹之后,母亲流产了一个,之后三年,母亲有生养了她最后一个儿子。大姐比我大六岁,最小的弟弟比我小十岁。

        在我三五岁的时候,可能是家里拖累大的缘故吧,我差点被送给三叔寄养,那时三叔刚结婚不久,跟前还没有孩子,而三婶也是和三叔亲上结亲(那时还没有三代近亲不允许结婚的宣传教育呢)。虽然三叔三婶和三婶的父母(我也叫姥姥姥爷)都对我挺好的,但在某天睡觉醒来之后,我一直就哭得稀里哗啦,任谁也哄不下,就是一门心事要回家。那时三婶家在允岭,家里就姊妹两个。三婶的姐姐出嫁到了侯马,三叔是我大爷爷的孩子。三叔大概不到十岁就成了孤儿,是我爷爷奶奶(爷爷排行第三)将三叔拉扯长大的。三婶和三叔是两姨表亲,三叔和三婶结婚后就搬到允岭去了。于是我爷爷到允岭将我接回家。我父亲排行老大,那时已经从李家庄搬到村子里去了,我回到家也是住在爷爷奶奶家里的时候多。

      因为我那时还没有上幼儿班,有时早上起来,妈妈给我一点吃食就吩咐我,到你奶奶家耍去吧。我就顺着那羊肠小路,过村前的小圪跶,到前胡同隔着李家沟远远看见奶奶家就开始叫喊:“奶奶,我过来啦"!奶奶在家听到我的喊声就赶快出大门来,在门口喊着我的名字:“光——,慢些着,小心脚底下的獠角着!”我是一路疯跑,一边顺着小路跑着玩着,转过西坪弯到瓦窑上的陡坡和槐树圪佬,奶奶照例是喊我小心着,不要栽了着。虽然那时的小路很是蜿蜒曲折而且十分险要难走,但只有四五岁的我似乎觉得那已经是平坦大路,跑跑跳跳的下坡过沟一路蹦蹦跳跳。到李家沟底照例要玩玩水沟里的水,捉捉蝌蚪蚂蚱什么的,然后在奶奶的呼喊之中爬上石板坡,到柿子树下捡个软柿子,或者跑到桃树下摘个桃子啦,要不就在刺卜棱下用小木棍打酸枣。玩够了闹够了,爬上奶奶门前的陡坡坡,然后坐在奶奶门前的石条板凳上,奶奶总是用竹笸箩拿出酸枣、石榴、枣、核桃、柿子、柿饼、桃子、山葡萄、炒粸、干馍馍等什么稀罕吃食来,一边纳着鞋底做着针线活,一边看着我玩。

        在我上学之前,我经常在爷爷奶奶跟前得到更多的欢乐和启蒙。那时我最喜欢的是听爷爷奶奶讲故事,帮爷爷到后山坡和沙豁放羊,有次还翻过沙豁到石头凹去给爷爷送干粮。我五岁后就开始上学了,上初中开始就离家越来越远。我上初中的时侯,先是奶奶栽了一跤,可能是突发中风然后几乎半身不遂,后来凭奶奶顽强的毅力,逐渐战胜瘫痪,不但可以自己走路,还可以自己做饭,帮忙料理家务。后来爷爷背着镂也从李家沟瓦窑下的泄水洞口上掉了下去,摔伤了腰骨和肋骨,腰椎上打了钢卡。那几年家里真是祸不单行,灾难连连。父亲在队里修蓄水池时被砸伤了腰和腿,父亲在一年夏天还不幸得了出血热,就是那要命的登革热传染病。1982那年秋雨连绵,家里的窑洞又坍塌了。但也是老天有眼,爷爷奶奶和父亲都在灾病面前挺了过来。

        在我大学毕业之后,1991年,爷爷73岁那年因肝癌去世了。奶奶大病之后,手脚不太利落,然而奶奶却是十分豁达的人。爷爷去世之后,奶奶又顽强地生活了十八年。奶奶高寿九十,四世同堂,阅尽人世的沧桑。奶奶经历了解放前30年兵荒马乱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了解放后30年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和改革开放30年的社会进步和生活的不断改善。奶奶曾是有钱人家的大家闺秀,也曾经历过新文化运动,是能够识文断字的现代女性,因为社会的动荡,从山东流落到山西。奶奶娘家曾是古城镇的殷实人家,老舅家高大的青砖门楼和四合院也是古城南街数一数二的。爷爷也曾经读过几年私塾,经常戴着他那副用三担麦子换来的石头水晶眼镜,在农闲时间拿出几本线装书,一边有韵味的读书,一边给我讲故事。爷爷那时也是殷实的中农人家。在那战乱岁月,虽不能幸免日寇的侵扰和劳役,却也偏安乡野以自保,自食其力以持家。

        奶奶高寿而逝,是谓喜丧。父辈弟兄五个姊妹八九个,都已是花甲岁月。奶奶的几个姊妹,健在的尚有三五人,经历苦难者皆长寿,生逢盛世而康健。奶奶健在时留给我们无尽的精神食粮和快乐幸福。奶奶如今仙游瑶池,留给我无尽的思念,愿奶奶在天之灵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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