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瓦让的卑微是这个世界最稀缺的高尚】
只要由法律和习俗造成的社会惩罚依然存在,在文明鼎盛时期人为地制造地狱,在神赋的命运之上人为地忘加噩运;只要本世纪的三大问题------男人因贫困而沉沦,女人因饥饿而堕落,儿童因无知而凋败-------得不到解决;只要在有些地区,社会窒息的现象依然存在,换句话说,从更广义的角度看,只要地球上还存在愚昧和贫穷,像本书这一类作品就不会是无益的。---------《悲惨世界》自序
无论我们的生命多么微不足道,我们也要倾尽一切与他人分享-----《悲惨世界》
我很喜欢雨果的《悲惨世界》。
我几乎是一口气看完了这部长达125万字的鸿篇巨作。我对该部小说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作者细腻感人的笔法叹为观止,他栩栩如生描述的19世纪法国底层劳苦大众苦难的情景,让我隔着书都感到真切的悲哀。且不说雨果的才华横溢,就光是长达百万字的叙述就让人仰望,这在当下阅读几百字都要插入无数图片才能勉强看下去的时代,简直是不可想象。
《悲惨世界》全书共分5部,故事的主人公名叫让.瓦让,他是一个贫苦农民家的儿子,因为饥饿偷了一个面包被叛入狱。19年后出狱,已是对社会充满敌视的人,但在米里埃主教的感化下,走上了弃恶从善的道路。
看完小说,我掩卷沉思,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我为芳蒂娜的贫困无助悲伤!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贫病交加的芳蒂娜走投无路,先是卖掉了自己长及腰际的美丽金发,学会了冬天不生火,学会了怎样把衬裙改成被子,把被子改成衬裙,学会了怎样节省蜡烛,借着对面窗口的光线吃晚饭,学会了一分钱分成几瓣用的本领。后来,女儿病重(当然是泰纳迪埃夫妇编造的谎言),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卖掉自己的门牙,当她卖掉牙齿跌跌撞撞的回到家中时,书中这样写道:“蜡烛照亮她的脸。这是血淋淋的微笑。唇角流着红兮兮的口水,嘴里有一个黑洞洞的窟窿。”看到这里,我已泪流满面,我为一位母亲伟大的爱感动,也为把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逼到没有头发没有牙齿丑陋不堪气息奄奄境地的世界难过。
我为米里埃主教的以德报怨感动!我经常想起书中描绘的这个情景:让.瓦让以怨报德,偷走了米里埃主教的银餐具。几个宪兵揪着让.瓦让交给主教处置,主教却以最快的速度迎上去说:“看到您很高兴。怎么!那对烛台我不是也送给您了吗,也是银的,可以卖二百法郎哪,您怎么没同餐具一起拿走?”让.瓦让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是这样的画风,惊得目瞪口呆,此时,“让.瓦让张大眼睛,看着年高德劭的主教,那神情是任何人类语言都难以描绘的。”
是的,他从主教家里出来,他的思想已不再是从前那样了,主教用灿烂的光辉,照亮了这可怜人的整个心灵。让.瓦让哭了起来。这是他十九年来,第一次哭泣,他哭了很久,泪如雨下,嚎啕大哭,却感到和煦的阳光照亮了他的生命和灵魂,他仿佛在天堂的照耀之下。
我为泰纳迪埃的无耻愤怒!泰纳迪埃夫妇是一对自私狡猾的小客店老板,可以为了钱不顾一切,书中这样刻画泰纳迪埃妻子形象的:“这个婆娘是矫饰的女人嫁接到粗俗女人身上的产物。听她说话,你会说这是个宪兵;看她喝酒你会说这是赶大车的;看她摆布珂赛特,你会说这是个刽子手。休息时,她嘴里会漏出一颗牙。”是的,他们把珂赛特折磨得生不如死,还一边以珂赛特为借口疯狂的敲诈芳蒂娜。作者感叹道:“世上有一些人像虾,不停的朝着黑暗退去,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与其说是前进,不如说是倒退,将他们的人生经验不停的用于做坏事,变得越来越坏,越来越黑。”
我们看到,让.瓦让隐姓埋名,重新做人,并因为自己的勤劳努力,取得了大量的财富和很高的威望,可是他一直没有忘记主教的教诲,他彻底变成了一个善人,他接济穷人,视钱财如粪土;他挽救因贫困而堕落的芳蒂娜;他放弃自己的名誉和地位去自首,只是不忍心一个乡下老头被冤枉;他为了实现自己对芳蒂娜的承诺含辛茹苦把珂赛特抚养成人;可爱的珂赛特犹如让.瓦让生命中的太阳,温暖着他坚定的走向光明,然而,珂赛特有一天被自己的意中人带走了,留下这个令人瞧不起的苦役犯一个人孤苦伶仃。
其实,在人生的每一道关口上,让.瓦让都会有苦苦的内心挣扎,但每一次他最终都选择了忠于良心,他的一生,由恶人变成善人,最后成为圣人。
故事的结尾,让.瓦让被埋在平民公墓不知名的角落里,结束了他坎坷多舛的一生,他的墓碑上没有刻字,任荒草掩埋,雨水刷尽!
对于让.瓦让凄惨的结局,我无法释怀,我想,荒草掩埋不住他的高尚灵魂。我默默地在心里问自己:
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善有力量还是恶有力量?让.瓦让因为偸一个面包而受到严厉的惩罚,不但没有让他洗心革面,反而却让他变成更可怕的人。反倒是温文尔雅的米里埃主教用他的善良和宽容彻底净化了他的灵魂。
我们是应该终于值守还是终于自己的良心?我们不得不说小说中的雅韦儿是一个优秀的警察,可当他在巴黎的下水管道口再次抓获让.瓦让时,却把他放了,并且投河自尽,因为他面临相悖的选择,一方面让.瓦让是自己抓了一辈子的苦役犯,拒捕他是自己的工作职责;另一方面他又感受到这个苦役犯身上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善的光芒,良心告诉雅韦儿,不应该抓他。
一个人究竟是卑微可敬还是高贵可敬?当让.瓦让通过艰难的思想斗争,最终选择抛弃自己已有的财富和市长地位,勇敢的站在审判庭上说出自己才是那个在逃的苦役犯时,书中写到:“崇高的场面,总是能感动所有的心灵,使在场的人都变为观众。也许没有人能说出自己的感受,没有人会以为看见一束强光在闪耀,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感到眩晕。显然,面前的人就是让.瓦让。他光芒四射。”让.瓦让此时已是阶下囚,却比任何时候令人敬仰!
在我眼中,让.瓦让的卑微是这个世界最稀缺的高尚!
“无论我们的生命多么微不足道,我们也要倾尽一切与他人分享。”毫无疑问,人类是这世界的得天独厚者,怎样才不辜负上天的眷顾,值得思考!
2018年10月4日写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