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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故事]魏小虎,你可以不可以娶我

2017-04-30  本文已影响403人  雪利说

1.

我坐在马桶上,对着一面小镜子看自己肿成黑李子的俩眼,强忍着不让眼泪继续作祟,从包里拿出一叠卸妆棉尽可能把四处漫游的睫毛膏清理掉,结果越弄越遭。

记得小时候,在学校里我经常给一个叫胡莉的女“学霸”欺负。每次当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跑去报告给老师,女班主任都会趁没人了先送我一盒饼干,然后说,“丫头不哭,没事的。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老天迟早会帮你收拾她的啦。”

那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是迟早不是现在,为什么是老天不是“你”。即便只有十岁的样子,我已然能想到每天向老天爷喊冤诉苦的队伍说不定都排到御花园去了。每天要处理的麻烦那么多,我可不想它还特地我这点小事走一趟人间——我可真是从小乖到大的人。

没想到的是,七八年后,班主任的话居然应验了!

2008年的6月,胡莉老爸因贪污受贿锒铛入狱。她家财产被“从哪儿来,还到哪儿去”后,一夜之间,胡莉连带着从人人竞相讨好的富二代变成了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可怜虫。每天都有人“替我”收拾她。

可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同样又过了十几年后,这句话会在自己身上应验。

2.

几个小时前的情人节,我加完班(广告狗就是这么悲催,每年就连情人节不是加班就是出差),坐魏小虎车的顺风车回家,在门口遇见本小区远近闻名的“毒舌女”,妮可,我千年不变的室友。

一身酒气,看来这妮子刚和俩礼拜前认识的一帅哥约完会回来。

几分钟后,她瞅着趴在床上死猪一样的我,骂“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脸朝下,声音从被子下传上来闷闷的:

“小妮子,再瞎咧咧,看我看不拿拖鞋塞住你的嘴。”

“邓晓婕,这个问题,我只跟你认真这一次。要不要坐起来好好听,随你。”

一副“错过了你会后悔两辈子,到时别找我救命就行”的神气,我哪还敢不从。

一个激灵翻坐起来,“愿听女王训话”。

“你跟魏小虎,你俩这事儿到底打算咋整, 你想好了没?”

“不是,大姐,你别这样,‘我跟魏小虎’啥事儿?”

妈的,这妞穿着我的拖鞋和我亲手做的睡衣,站在我屋里,背靠着我的书柜,双手环胸,直挑挑地俯视着我,眼神之锐利竟还能直追小李飞刀出鞘时的刀光。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可以这么厚颜无耻的,我很费解。

不过以往每次被这如炬的目光一照,我立马乖乖服帖。这次不知怎的,唉,照样管用。

“奥,你说的是他刚刚送我这事儿吧?不就是情人节两个苦逼的广告狗一起加完班,一起吃了饭,顺道一起回来吗,这也算事儿?”想了想,我补充道:“放心吧,就我们俩多少年的兄弟,啥事儿都不会有的。”

她没说话,从旁边一把拉出书桌下的小红椅,坐了下来。

认真审视了我几秒,她一字一顿地说:

“那你还一直拖着人家?”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我心里哗啦啦抖成一片,

“什么叫我拖着他?我什么时候拖着他啦?!我有那么大本事吗我?”

“那行。今天我就问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凭什么每次都那么巧?(她还特意给那么加了着重音,像我听不懂似地)”。

趁她看了眼自己竹子样细长的美腿,

我奇道,“你指的是?”

“你单身的这三年里,他也一直没女朋友;你工作不顺,想去西藏走几天,他也刚好想去爬山登什么峰;你过生日,他虽然一次也没来过,可每年第二天总会有礼物从北京(魏小虎老家在北京)飞过来;去年月底,你负责的那个案子,原本电话里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他看了信息连夜坐了飞机过去帮你一起处理;最后,情人节的今晚,他怎么就那么巧刚好一定要加班、刚好跟你一起各回各家?”

说了半天,她眼皮一挑,站了起来,

“晓婕,我妮可阅人无数,别的本事没有,可看人一向还是挺准的:魏小虎是个错过了会让人后悔的好男人。好好想想,明天该做什么。好了,不早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穿着我的拖鞋哒哒回自己屋去了。

这几个动作利索干净,一气呵成,不由得我不脸上赞叹,肌肉打颤。

我坐在床上,傻愣了半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火速跑去把包里的手机翻了出来,

靠,没电!

趁充电,我把妮可的话和这些年我跟魏小虎从认识到熟悉后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地回忆了一遍。

3.

先是想到几个小时前,我跟魏小虎一起坐在卡隆大厦的满记吃饭的事儿来了。

故事的起因是,一个月前,另外一个大学室友慧慧旅游转机路过上海,在这边留宿。大学室友四人,除了呆笨木讷的我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琳达,剩下的两位大神,慧慧和妮可肩负起了活跃全寝室气氛的重大责任。

于是,那天晚上,当两个万年小妖精聚到一起,谈论的话题是这样的:

“你说,一个男人要是28岁还是处男,我很怀疑这男的是不是正常了。”

两人很快在这个问题达成一致共识。

对此,我无力辩驳。

毕竟,敢说这话的她们,在22岁或者更早就夺走了她们看中的男人们的童贞(不要叹息,我相信这是一个互相掠夺的过程)。

而作为反方发言人的我,其实对男人一无所知。

但当时忽然闪现在我脑子里的第一件事是,靠,魏小虎今年好像刚好28岁。

魏小虎和我一样,义无反顾地把单身进行了二十多年,真想套套这孩子的底呀。

大约一个月后,我自认为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情人节的晚上。

也就是几个小时前。

4.

因为刚好是周末,来吃饭的人特别多。吃完饭的时候,坐在对面的魏小虎用餐巾细致地擦了擦嘴巴,然后慢条斯理地把一杯玉米汁送到嘴里。我用余光瞥了瞥他喝饮料的样子,见一切正常,我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脊背,先试着咳了一声,然后,问:

魏小虎,你有没有给哪个姑娘睡过?”

“啊——”

这问题来的猝不及防,他显然毫无准备,因为他含在嘴里的一口玉米汁还没来得及下咽一下全喷了出来,部分玉米汁溅到了我心爱的白衬衫上,也溅灭了我的好奇。

我手忙脚乱地给他递纸巾,说:“你看你,喝个饮料那么着急干嘛?我又不跟你抢。”

靠近了,才发现他酒红色衬衫上更惨不忍睹。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去趟卫生间处理下衣服上的东西。”

我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猛点头,“去去去,快去。”

坐等了十分钟。

十分钟里,服务员清理了桌面,我重新给他点了杯玉米汁,给自己点了杯猕猴桃汁。

最后,第二杯果汁快喝完时,我听到脚步声,知道是他回来了。

这时,我想我是略微调整了下坐姿,然后就看到他已经坐回原处,面色如常,衣服如常。

“那个,我..重新给你点了一杯你喜欢玉米汁。喝吧,都快凉了”

他略一点头,“嗯”了一声,

就在我正庆幸可以就此逃过一劫时,他忽然说:“奥,对了,你刚刚问了个什么问题来着?”

哈,他妈的,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我在内心哀嚎。

“哈哈哈,没什么,快喝饮料吧,快凉了都。”

他端起杯子,一仰头,一杯饮料立马见了底。

完了,这熊孩子动气了,来真的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就在我准备拎包当场逃走时,听到他说:“晓婕,”

“嗯,”我看着一本正经的他,随时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心说,壮士,勇敢地举起你锋利的大刀砸下来吧。快些,麻溜的。

“虽然时机和场合选的不大对,可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到你问这么具有探讨性和实践性的问题。”

“嗯,”此刻,我的脸如果一阵红一阵白,那一定是店里人多气流不畅给闷的。

“不过这个答案嘛,我想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信。这种问题,实践过才能确认是否属实,你觉得呢?”

什么什么?大哥,我怎么感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我一着急就说:“我又没想过确认什么。”

从他面部肌肉细微的抖动情况判断,他在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那你问这个问题目的何在?”

还是一本正经,人兽无害的纯良模样。

在他纯真善良的眼神逼问下,我竟然...竟然一下哑巴了。

如果我说我只是纯属好奇,你会信吗?在看故事的各位,有人会相信吗?

“不用急,我就是顺便问下啦。好了,咱走吧。”

“去哪儿?”

“回去。”

我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你刚手里一直抓着包,这会儿又不想走了?”

“我...我可以一个人回去嘛?”

“啊?“他像是没听懂的样子,“你不是一向喜欢省路费吗?”

奶奶的,魏小虎,积点口德吧,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我吃太撑了。想骑膜拜回去,运动运动。”

“这么冷的天,你确定?”

我看看了看窗外,大风正把树梢猛吹向一边,心里打了个寒颤,

“确定。”

“奥,那也蛮好。”他顺手穿上皮夹外套,又说,

“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骑。记得路上注意安全奥。”

十分钟后,就在我跟似剪刀的二月东风艰苦作战时,一辆黑色大众开了过来,车窗打开,一个满怀热情和笑意的声音说:“哎呦,晓婕,没想到你才走到这儿呀。我刚刚给车加油去了。艾玛,你不知道,刚刚下去的时候给快给外面的冷空气冻飞了,不过你可真禁冻啊。”

我一听,气地什么都不顾了。呼啦啦地把膜拜停到路边,冲着他的车过去狂敲车门(这时他的车已经停了下来)。

“怎么啦,怎么啦?美女。”

啊——这厚颜无耻的家伙,真想找根棍子敲烂他的脑袋呀。

“你大爷的,魏小虎,如果不想明天尸沉黄浦江,现在立刻马上乖乖给姑娘把车门打开,放我进去。”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地身体已经在用狂打寒颤来抗议严寒。

10秒钟后,我坐在暖烘烘的车里,手脚不可自制地哆嗦。

他讪讪地只管开车,偶尔回头一瞥。始终不敢接我愤怒的眼神。

后来,回到家,我就一下躺倒床上,再后来就开始被妮可抓住严刑逼供。

5.

越想越多,最后我自己都被回忆中的各种有力证据征服了,不由得连呼:靠,貌似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这一发现,让我瞬间心跳加速,面颊火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劲儿地埋怨手机蓄电能力真他妈的差,科技水平发展速度跟不上人类实际生活需求不断升级的进度(事实是,我自己都不记得上次充电时啥时候了)。

穿着袜子在屋里踱来踱去,想着等下用来打头阵的台词。

最后等到凌晨12点一刻,手机终于充了一格电。

6.

我拿着仅有一格救命电量的手机往外跑,中途差点被摆在阳台门口的一双洞洞鞋绊倒。

站在6楼的阳台上,看着2016年某天凌晨的上海,夜幕之下,灯光璀璨,头顶轰鸣着飞过一架刚起飞不久的飞机,仿佛看到自己期待已久的某种东西也正像这飞机一样慢慢驶入它的既定航道。

我连做了三次深呼吸,在手机键上郑重地按下一个个数字。

电话拨通了,没人接。

魏小虎,你大爷的怎么可以这么慢这么慢?

在洗澡?

再打还是没人接。

已经睡了?不会吧?

这么快这么早?(已经凌晨一刻)

无人接听,让我内心不安起来。似乎有种声音在耳边说,你等了二十多年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顺利今晚就能一举搞定。

再打过去,手机继续响了四五遍后,终于有人接通了,

我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显得过度兴奋,但还是没等到他开口,这几个字就脱口而出,“魏小虎,先别睡,我有话要跟你说。”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生在说:“是晓婕吗?我是娟子,小虎..他在洗澡...”

“娟子,这么晚了,谁啊?”

......

后面他们还还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见。

也许是夜太凉,风太大,我一晃,手没抓紧,手机直接从6楼掉了下去。

扶着阳台,像是隔了很久才听到它亲吻地面时发出的热烈回响。

2016年2月15日凌晨一刻,夜色浓重,没看清它驾着怎样的弧线穿风而落,只听到一声金属碎裂的声音,老实说,那声音让我难过到不知所措,因为——

那是最新款的苹果,

数天前,刚到的货。

7.

45分钟后,我坐在卫生间马桶上,对着一面小镜子看自己肿成黑李子的俩眼,强忍着不让眼泪继续作祟,从包里拿出一叠卸妆棉尽可能把四处漫游的睫毛膏清理掉,结果越弄越遭。

记忆如果不会骗人,我想在这三年里,每当格外孤单寂寞冷的时候,魏小虎又总是在我身边时,我曾两次问过,“魏小虎,你可不可以娶我?”

用的是半开玩笑的语气。

他第一次听到反应特大。

因为他盯着看了我大半天,一句话都没说,表情像听到一个不知从哪条大街上越过安保防管线,突然杀进来的大妈问了句,“小兄弟,你们这儿有草鸡蛋卖吗?”(这里指TAD办公大楼,全称top advertisement,是国内最宝贝的广告咨询服务公司之一。)

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就在情人节前夕,他答:

“视情况而定。”

“什么情况?”

女人有时就是这样,或许男人也一样,痴心的时候总不肯承认自己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一定要让对方再敲一次核实它确实已经碎了才行。

“你打算带来的的嫁妆”

“滚。”

8.

凌晨六点,我梦到手机没有摔碎,魏小虎接通了电话,正要跟我说什么...突然画风一转,妮可不知怎么也跑进画面里来了,魏小虎那张可爱得不得了的小脸蛋不见了。

朦胧中,我看到她长着一张气冲冲的脸,披头散发的样子很吓人,正在试图抓住我的一只胳膊。

我对妮可不合时宜地闯入私人梦境本来就够恼火的了,她居然还要把我抓走?太过分了,我一巴掌打开她的手,妄想继续梦下去。

体重仅有92斤的她,愣是一把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迷迷糊糊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门。

我迷迷糊糊地推开门,看到我梦里那个可爱得不得了的魏小虎正站在门外,不过他说的话可就没那么可爱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明显带着气。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放声哭了起来。

穿着睡衣,光脚站在地板上,迎着早春二月飒爽的春风,我哭着说:“我刚买的iPhone7,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连机带线一起摔下去了。”

等了很久,他没有吭声。

过了会儿,他把自己的手机拿给我看,隔着眼泪和眼屎,我隐隐约约看到,上面显示,

微信转账晓婕:7000元。

我还在余音不绝地抽泣着,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火星人,

因为他从车子副驾上取出一个东西递给我,说,

这七千块就算我借你的,收下玫瑰花,本金利息全免;不收,先打欠条,半年内还我就好,免利息不免本金。你考虑一下。”

趁我低头看着脚趾甲的时候,他又赶紧说;“唉,花本来是昨天买的,吃饭的时候打算给你的。后来,你一个问题把我计划好的台词都打乱了。艾玛,我的天,你的脚趾甲就那么好看?还不拿着花。”

我乖乖地接过花,冻地要死。

奥,对了,顺便说一下,娟子是魏小虎的堂妹,我们一起喝过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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