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场上的幽灵:第八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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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大,今天咱仨不醉无归!”张耀东边吃边嚼,举杯嚷嚷着。
“是啊,好不容易聚聚,定要一醉方休。”刘建军高声应喝。透过红彤彤的火光,瞧见他额头上汗水涔涔,吃火锅很是尽兴。
我却垂着头,一声不响,看似愁思满怀,实则低头拾著,自个儿正独享美味。
“呵呵,你们还记得以前的队歌么?”
“荆棘路上,奋勇前进,”我随口唱出前两句,
“不顾山高水险,哪怕浊浪滔天,”刘建军延续下去,
“狂风~驴(怒)~笑(啸),喜(席)~卷八~行(荒),”张耀东挥舞起茶碗伴奏,叮当哐啷地净瞎哼哼。
“我们岿然不动!”“哦~~~哦,”
“我们是冠军!”“我们是冠军!”“我们是冠军!”三个家伙猛然找到了仄韵,异口同声的和道。
“老板,再来两包青啤,”“李老大,多长时间没拼过酒了?我记得最后一次还是我俩转会前?”张耀东有意约战,若是以往,我定当应邀。然而,今夕非往昔,物是人非,心寒凄凄,友谊化作秋水,早已顺流而去。
“呵呵,保健医生禁止我酗酒。”
“别难为老大喽,他的苦楚比我们多,来咱俩再拼一个!”刘建军揽过话头,二人又战一局。张耀东敲击碗筷,吆五喝六;刘建军杯杯见底,开怀畅饮。不多时,两包啤酒只剩空瓶儿在那里晃荡。
“老板~~~~!”“我差不多了,你随意……”
“你俩够了,少喝点儿,难得聚一回,多聊聊天。”我心烦意乱的呵斥。
“我说李老大,你真不够意思,多年的兄弟,有啥烦心事儿就说呗,支支吾吾像个娘儿们!”张耀东骂咧咧乱吼。
“还用说嘛,下场比赛就是永安的死期,谁叫老大碰上咱们振华啦。”刘建军嬉笑着接口。
“哎……哎”张耀东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问道,“要不要我放放水,进俩乌龙球?”“呵呵,不用,不用,还没到那份儿上。”我羞红了脸,实在尴尬。
“这话说的,老大再怎么着次,也不会求咱做假,”刘建军放下手中杯,用筷子试图夹起一小块鱼豆腐,嫩滑的鱼豆腐好似长了腿的蛤蟆,蹦跶着跳出火锅,竟落在对面我的碗里。“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去年的假球案还没查清楚,谁敢玩第二回?”
我利落的夹起来,塞住他的嘴,“鱼豆腐堵不住你的臭嘴,用不着你们瞎操心!”
“对啊,对啊,”“我们咸吃萝卜淡操心。”
“退一步说,假设永安辞退了老大,可以来振华给我当助手么,正好缺个趁手的助理教练。”刘建军吃着嘴里的,眼盯着锅里的,又拿起筷子在火锅里胡乱搅合。
“我觉得嘛,倒不如回家养老,四十多岁满身伤病,真不值得!”张耀东瞅瞅四周,找了半天,寻摸到小半瓶残渣,一饮而尽。张口又说道:“最不济,可以来我朋友的私人足校当教练,领着小孩儿玩,也挺不错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俩一人一句瞎挤兑我,本是略带关心的玩笑话。然而,自己听来却是相当刺耳,我一下便炸开来,阴着脸喝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管好你们自己吧!!!”
刘建军尚未酒醒,没有反应过来,顺口就说,“小心振华给永安来个十比零,达到两位数可不好看呦。”
“那好,走着瞧!看我怎么击垮振华!”语毕,我气呼呼拍屁股走人。
只留下那俩酒晕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陷在沙发椅里摇晃。刘建军感觉天旋地转,仿佛夺冠时刻众人将他抛在空中,便一激灵滚到桌子底下去;张耀东恍恍惚惚,捧起超级联赛最佳球员的牌子,亲一口似乎很烫嘴,用脸去摩挲,感到整个火焰山在沸腾。原来,他把头偎在火锅炉上,几乎差点燎了头发,旁边的服务员赶紧拉开,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