谴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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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偶然的倾心，改变了她一生的轨迹……
他本是老公拜把子的弟兄，经常到家来喝酒，但她从来没有走出过沙漠的非分之想。她知道，玩火必自焚，她只想老老实实守着两个孩子过日子。可是，还是有人打破了她的预设。
那天他俩又喝酒，喝到一半儿有人打电话叫老公出去；而他喝的偏多，被扶到卧室休息。老公出去办事，要办的事情很麻烦，大半天也没回来。六七个小时过去了，她想得去给他倒杯水，怎么也得照顾这个喝多了的弟兄。没想到，刚到床边儿被他拉住揽在怀里，送上了热吻。她想挣扎，但又从未享受过如此酣畅的激情，哪里还挣脱的了？
他附在她耳边：“打上钢印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墙上婚纱照上的老公，他明白，笑着说：“他哪里懂得你的风情？”单就这一句话，已经让她泪如雨下，瘫在他怀里，再也起不来。
清醒之后，她问他：“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你……”他坦然笑道：“那是爱的不够深。爱得深，必须占用。”听他这么一说，不但释然，而且还觉得他爱自己至深。死心塌地，就他了。
自从有了他，或者说只从有了对他的牵挂，觉得自己似乎有了满腹的青春，更有了内心的沸腾。以前似冷却的灰烬。而现在一切又有了生命，有了活力。
她的生命似乎都只与他相关，只要想到他便觉得一切美好。天，是蓝的；太阳，是光亮的；鸟的叫声，是清脆的；风，是和煦的……就连对孩子都似乎是心不在焉的。孩子真是缠人，怎么就不能让她省省心，多些时间想心事？还有老公，多余。似乎就横在他与她之间，可恶。有时她连潘金莲都能理解，还理解潘金莲觉得武大郎碍事……但又一想，觉得似乎自己很过分，有点儿不知羞耻。
羞耻之余是冷静。很多时候，她也在想：我到底图的是什么？扪心自问，似乎什么也不图。掂量过来掂量过去，最后似乎就只能图他说句好听话。就一句好听话，而且就为了这句好听话，自己提心吊胆，就丢了信仰多年的贞操……但她似乎又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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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想想，只为了他那些好听话，自己甘愿为他抛家弃子，甚至想到和他私奔，只要他这么提，她就会为了他这么做。明明知道这是饮鸩止渴，明明知道这是玩火自焚，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可是真的是一场梦，那总有醒的时候，但是她没想到，醒得那么快，她多想再在梦中腻歪一会儿啊……
自从有了第一次，两个人似乎就在心灵上合而为一了，至少她是这么想的。合而为一的效果是不分彼此，除了两个人格外亲近些，还多了一些要求，他总要求她随叫随到，这种要求，在她看来，有些不合拍。
裂痕就此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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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要的是精神伴侣，而不是这种肉体的依附。当她一拒绝，他就会说打电话叫其他女人陪他，晚上还会给她打来电话细说他和那个女人翻云覆雨的细节。她知道他有反复咀嚼的喜好，说他们自己的，她也能照单全收，而且还乐在其中；可现在，他在她面前细说与别的女人的床第之欢，一股酸味儿，让她恶心。既然他能在自己面前说与别的女人的私密，那他们的私密还能是私密吗？她有一种被扒光的感觉……
恶心！恶心之后是自责。自责自己瞎眼，自己一腔的情与爱，倾心给了这样一个所谓的人。前段梦中的甜蜜，现在都变成了痛苦的汁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情感上刚开始的割舍不下她自己还能掌握，最让她崩溃的是他的要挟。他常打电话叫她，如果不答应，他就会发过来一两张他们在一块儿的照片，那裸体的照片，如果被老公看了……她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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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她也想，曾经那么相思相恋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更让她担心的，她怕有一天水火不容，这一天，来的还真快。
没了曾经的甜蜜，就会生出许多厌恶。她不想再让那个人碰她，而每一次叫去，见不如之前，他就会变本加厉，对她呼来喝去。以前的爱，变成了现在的发泄。她觉得自己就成了一个出气筒，有时候待他发泄完了还挨几巴掌，她心里痛，却不敢哭。更无法忍受的是，有时候她还必须看他与别的女人不堪入目的画面……她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为了几句好听话，搭上了自己的尊严？
图他什么？不就几句好听话吗？就是为了那几句好听话，她曾像中邪一样扑了上去，如飞蛾扑火，而现在……
她现在没了收拾残局的能力。她的心在苦苦挣扎，但她又觉得自己沉浸在自己酿造的苦水中，苦水淹没了头，自己是出不来了。从甜蜜的神话享受到痛苦无边的现实折磨，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天堂，什么是地狱。可再想想，她似乎也没真正到过天堂。
是为了寻找天堂误入了地狱。
老公把从外面打工的三千块钱交给她，那种信任，让她感动。经过无数次纠结，她最终决定把自己一切向老公坦白，因为她下了决心，想和老公好好过日子。
夜深，简单的温存之后，她开始酝酿氛围，觉得合适了，就开始和老公说起自己的过错，柔和的灯光下，老公竟“霍”的一脚将她踹下床去，那种窝心脚的痛，让她泪眼婆娑……
那夜，如梦，不知过了多长久，也不知老公打电话骂了他多久，反正把她也骂进去了，都是畜生。是的，她自己也承认，自己好像也真是畜生。而他，更是个畜生。她羞愧自责，悔不当初。对人性的绝望让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听着他们对骂……耳朵是木木的。她觉得自己就是祸水，谁都上过手儿的肮脏祸水；现在，是谁都看不起的祸水……她多想让自己从这个地球上消失，或者如果从来没有出现过更好！可这是做不到的！即使现在她死了，也会留下一滩污名。
她的噩梦，从潜藏变成了光明。老公以前是闷头干活儿的驴，现在是一头发疯的狼。家里的日子，如一锅发酵的粥，让他踢得四下飞溅。
喝酒还撒酒疯，当着孩子的面骂她贱，骂她浪，骂她骚……甚至还揪着头发问她是怎么和那个男人偷情的，那恶毒的表情像在猎奇……
大女儿已经十三岁了，常用惊慌而怨恨的眼神看着她。她觉得自己腌臜的如一坨粪。不能给孩子带来荣耀也就罢了，现在还让孩子这么羞耻，真不如死了干净……可，要是真死了，孩子能生活的好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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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她羞耻的是，婆婆也知道了，还当着她的面骂她贱，还当着街坊邻居的面骂她：看你长得熊样儿，还浪……闹得村里人也都知道了。她一出门儿，人家都对她指指点点，她如同当众被脱光了衣服，躲也躲不开。
家是如地窖一样令人窒息，冷得心发抖；外面她也是不敢去，都是那种火辣辣的目光。就为了那句好听话，让她如陷在茅坑里一样，这生活烂的，让人不死不活。
就是不愿意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