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入江湖

2018-06-07  本文已影响0人  锦彧v

  门外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哭腔,女孩的声音抽抽噎噎断断续续:“你没事吗?你⋯⋯你真的没关系吗。喂⋯⋯理理我啊。别⋯⋯诶!”

  听出甜甜的声音,月初走到门外,看到不远处连翘小声啜泣地杵着,忙走过去牵她。

  “甜甜,怎么了哭了?”

  连翘抬起头刚要哭诉,像是想起什么,又很快的低下头,干脆抱着着她哭起来。

  只比她小三四岁的女孩抱着她哭,叫月初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拍拍她的背安慰。

  连翘很快收拾好了情绪,脸上还挂了泪痕,红红的眼却透着严肃的目光,哑哑地道:

  “我⋯⋯我去拿东西,你快进去吧,再见再见!”说着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用衣袖抹着脸上的泪痕,极快的消失在黑夜里,让月初一个人哭笑不得:

  “这丫头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转身回房,就看见一个人靠在椅子上,身子向着做好的羹肴一方。

  月初眯着眼看了看:“李⋯⋯白?”

  眼前的人披着湿漉漉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黑色长袍被水染上光泽。落在他眼里的一侧面容安安静静地,常日里微微勾起的那双光华灼灼的眼轻轻闭着,透出倦容。

  听到月初唤他,李白立刻睁开了眼睛,挑起唇看过来,眼中依旧熠熠生辉,似乎刚刚看见的疲惫是错觉一般。

  “莲子羹。”李白给自己倒了碗茶,修长的手指着白瓷罐,那里溢出的清香很是引人注意。

  月初拿出碗筷放在桌上,“刚刚才做好呢,你有口福。那个你先把头发弄干了,看看你这身⋯⋯你⋯⋯你是摔到水里了么?”

  “噗!”李白差点把茶喷出来,“我洗了个澡!来不及擦干头发就过来!你看看,我像是会掉到水里的人吗?!”

  走近嗅嗅,皂角味和淡雅的花香扑面而来,再抬眼看看托着腮一脸慵懒的李白大诗人。 

  这哪里像诗人⋯⋯倒是很像小倌!而且绝对是头牌!

  想到这,月初差点笑出声来,忙去过一条干毛巾扔给他,让他擦干头发。

  因为有内力的缘故,他擦一会,头发很快便干了,青丝柔顺,从他拢得严严实实的颈口淌下,黑白分明,真是好颜色。 

  月初转身将莲子羹盛好,晶莹剔透的样子让李白眼前一亮,白嫩的莲子入口即化,甜意温润的蔓在舌间,李白从未尝过。  

  “好吃么?”月初喝了一口,眉眼弯弯。  

  李白已经喝完一碗,一手将空瓷碗推到她面前,用行动告诉她 

  好吃,再来一碗。 

  月初接过,又舀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就知道你会喜欢的,我特意煮了很多,不怕不够。”

  李白端起碗,手却好像不稳的微微一倾,满满的汤肴差点溢出来。

  这一幕落在月初眼里,心中愈加不解,他这是怎么了,连碗都端不稳。

  但李白神情淡淡,并无半分不妥之色,月初只能压下心中焦虑。

  喝过第二碗莲子羹,李白便把碗放在桌上。

  “你手艺真好。不过我喝不下了,先回去了。”李白朝她轻轻笑了笑,按着桌角缓缓站起,从容朝门外走去,“不用送啦!”

  “诶?”月初看着他走出房门,“你⋯⋯这样就吃好了?”

  心中不安感更甚,月初将喝完的碗筷一收,披了件衣服便随着他踏入夜幕。

  前一脚踏出月初房门,李白长眉便紧紧揪在一起,薄唇紧抿,汗珠从苍白的脸上划过,坠落尘土。如此之下,连身后跟随的人影都没有发觉。

  随着脚步移动,他身上掩盖不住的血腥味隐隐透出,在黑衣下却看不出一丝颜色。淡淡的月光衬得他面色愈加惨白。

  李白脚步越来越快,微微俯身,用尽力气闯入房中,反身锁上门钩,却未等他移动到床前,意识已经被席卷而来黑暗吞没。

  “唔⋯⋯”李白伸手扶住床棱喷出一口血雾,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任凭意识涣散开来。

  

  月初跟着李白踏入门院,却见其中一片黑暗,她只好敲上李白的门,“你在么?能开门么?”

  一片寂静。

  月初的声音大了些,房中却依旧毫无动静。

  衣角飒飒的声响自远而近,霂弦的身影掠到房前,“师妹,李白在里面吗?”

  “我看见他进去了啊,走路都不稳,他怎么了?”

  霂弦的神色微变,声音也抹上几分焦急,沉声道:“我也不清楚,但连翘说挺严重的,我便过来看看,怎么这一副黑灯瞎火的样子。”

  说话间,他一掌狠狠击下,门板猛的被拍开,屋内没有点灯火,月初一不小心拌了一下,直直向前扑去。

  “小心。”霂弦捉住她的肩膀扶了一把,却见月初惊慌失措的蹲了下去。

  “李白!”月初声音颤抖起来。

  霂弦摸出一把火折子擦点开,两人便看见一身黑衣的李白静静倒在地上,床边地上还有新鲜的血色。

  月初的眼睛猝不及防的红了,李白唇角的血迹看得她一阵阵发晕,自她孤身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感到这种渗入骨髓的寒冷惧意,几乎冻结了她所有能思考的神经。

  饶是霂弦也被重重吓了一跳,焦急地触上他的鼻息,感觉到轻微的呼吸,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一点。

  “别怕,他活着的。”他弯下腰,将李白扶到床上,“月初,你看着他,我出去找许老。”

  月初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眼睛几乎不敢瞥到李白那苍白的面色和嘴角的殷红。等到霂弦飞身出去,才敢小心而短促的抽噎一声,咸涩的泪滴终于坠在李白衣上,很快隐没痕迹。

  她颤着手碰上他的胸口,好像只有感受到那微弱的心跳声,才能让她有一点安慰,才能知道,他还活着……

  活着比什么都好!

  李白本来就不可能那么年轻就身陨!

  她想得清楚,眼泪越坠越凶。但那少年已经没有力气再笑着安慰她了。

  月初狠狠用衣袖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什么都没有明白,为什么刚刚看起来还好好的人,突然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没等她整理好思绪,外面的火光和人声已经越来越盛,许老先生疾步走入屋子,身后跟着红着眼睛的连翘。

  “闲杂人等出去吧,我要帮他治伤了。”许老看了一眼月初,眼神不怒自威,苍老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月初却分明看出一丝责怪。

  怪我?

  月初连忙让开了位置,退出屋,转首深深一看,李白依旧躺着,毫无转醒的意思。她攥紧了手,回身掩上房门。

  门外围了一小群弟子,裴旻也自若的站在其中,目光看着房子的烛火灯色。

  “师父!李白究竟受了什么罚?怎么这么严重?”月初忍着心疼和怒火,问道。

  “不是我罚的,是有人动了手脚才导致他如今伤势。”裴旻淡淡看了一眼月初,“并且,他受了伤还没有及时治疗,如此更加严重。”

  “没有及时治疗?”

  裴旻点了点头,脑中不禁思索起来,将李白丢给霂弦后他便独自离去在莲池待着,霂弦对李白更是不会下手过重,而他如今伤势如此,分明是受罚后遭人暗算。

  他的眼中闪过锋芒,不再言语。

  月初已知李白是因着不让自己担忧才强撑到如此地步,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将手紧紧攥在身侧,紧张的看着房内人影忙碌。

  半晌,连翘打开房门。

  “裴师父不用担心,李白无碍,只是失血过多,又伤到气脉,近日需要静养,我和爷爷已经帮他包扎好了。”

  少女的衣裳上还沾着血迹,但是脸上已经透出轻松的神情,让月初松了口气。

  没事便好。

  人群渐渐散开,月初也低下头悄悄随着众人离开。

  “慢着,你等等。”许老先生苍老的声音传来,月初不由就顿了顿脚,回头一看,许老果然正指着自己。

  而意外的是,裴旻却拦下许老的手,对他点了点头,“是你所想所忧,但她如今也是我的弟子。”

  许老惊讶的抬头看他,月初也侧目看向这个便宜师父

  这是,护着她么?

  而且,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她一句都没听懂啊。

  正要走去一探究竟,裴旻便道

  “没你什么事了,时候不早,回房休息吧,今夜许老和连翘要住在山上,许老住我院子的客房,连翘便与你一屋吧,我这里没了闲置的屋子,她在这山上也没什么认识的人。”

  一通吩咐,裴旻就与许老低声谈论着走了,留连翘一人看着她。

  暗叹口气,月初无奈地摇摇头,牵起连翘的手,将她带回了房。

  连翘的手软而透着凉,她局促不安的坐在床边。

  “李白怎么样?”月初问。  

  “嗯,伤势稳定住了,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就是失血过多。”  

  “那就好⋯⋯连翘,今晚你便睡我的床吧,早些睡。”  

  连翘急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趴桌子上睡一夜便好。”

  然而她抵不过月初的坚持,将床让给连翘后,月初撑开一张竹质的躺椅,又翻出几件较长的衣裳往身上一盖。

  算是一件被子。  

  月初轻轻吹灭烛台:“睡吧,甜甜。”  

  房子便忽地黑下来,安静的夜里,连翘轻而浅的呼吸均匀的传入月白的耳中,望一眼窗外,是漫天星子,全不同现代都市暗的沉沉的夜幕。  

  合上眼,此处一片安谧。    

  

  而另外两个人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她是什么来头?”许老看着前头好友的脸,隐在夜幕中,晦暗不明。  

  “那个世界的人。”裴旻沉沉叹了口气,“因着她的到来,引起异象,那些人,应该也是冲着这个来的。”  

  许老望向天空,星图隐隐约约,摸索不定。 

  “命运本就充满变数,他们……唉。” 

  许老靠在椅子上,“李白体内本就有寒毒,现在又中了蛊,幸好两凶正好以毒攻毒,否则枯蛊如此凶险……”  “

  那小子……命大,要拜托你辛苦了……真希望此事没有皇城的人插手啊。”裴旻叹道。  

  “嗤!”许老发出一声冷笑。  

  “皇城的人可不知道什么叫自行解决。你忘了我的经历了么?你忘了你那个女子了么?”  

  旧事重提,裴旻的眼睛顿时锐利起来,像能割开夜幕的刀刃。  

  “不会忘。我迟早会找到那个什么门主。”  

  “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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