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撼树

本文参与文友汇征文——题二:“聊斋”。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晋太元中，南之国有一地名曰桃园。青山连绵，湖围山，山傍河。房屋依水而建，春雨至，

三生三世桃花开。

桃源河旁有一山，名曰桃山，山上有一道观曰桃花观。山下有一村名为桃园。村间绿瓦青墙，道路以青石板铺成，河水沿路平行。百户人家门前皆挂灯笼。往前三百年，此地常出妖魔。有一仙，名曰逍遥，云游至此。见众妖兴风作浪，随手一挥，斩万千妖魔于无形之间。

逍遥临走前建一道观，招三凡人，传捉妖之道。历经三百年，妖或隐匿或灭迹。百姓安居乐业，春耕，夏种，秋收，冬渔，此间仿一处世外桃源。道观除现居两人外再没人学捉妖之术。

一名老者，名曰李清风，仙风道骨。一白衣少年，年方二十，名曰李了(liao)之，常带一柄桃木剑，一壶桃花酒，往来山水之间游走，他想寻一只妖怪。

20年前，李清风从树妖手中救出李了之，了之父母皆被树妖所杀。李清风用尽全部法术，虽自己也受了轻伤，但仍让树妖存留一丝气息遁地而走。从哪之后再没出过妖怪，那是李清风生平见到的第二只妖。

李了之自五岁时便开始学收妖之术，至今已有十五年，但从未遇见过一只妖。

是日，李了之又失望而归，带了一壶桃花酒回到山上，与师父在庭院相坐而喝。

李清风现如今已满两轮甲子，虽路不能行，常坐藤椅，但仍精神抖擞，每天二两桃花酒，活似逍遥神仙。

月亮高挂于庭院正中，院中有一池，自建观之初有之。水常绿，自地中流出，经年不干，浮藻置于池面。每夏至，荷花开于池面两朵。

了之举酒谓师父曰：“世间真有妖乎？吾往何处寻之？”

师父曰：“有，缘到即遇。”说话间，师父觉池子有星点亮光，又抬头盯着某颗暗淡星辰观摩几眼。乃浅笑曰：“原来如此。了之，为师时候到了，该走了。往后你一人，可弃道观而去，自成一个家，安生过日子。明日过后世上再无妖。”

了之惊问：“师父欲去何处？”

“生命有常，大限已至”

李了之喝了一口酒，低头沉默，半晌曰：“师父，逆天续命之术为何不用？”

“了之，汝要常记，逆天道行之乃人生大忌，切记不能用。该走的时候自然要走，强行改命只是惘然。”

了之曰：“可是，师父。吾一人何能败树妖？吾誓寻他，为父报仇。”

“敢战自然能赢。”

了之又问：“那吾何处寻之？”

“未用去寻，时候到了自然会现。”

了之举酒谓师父曰：“承蒙师父二十载关照，吾敬师父三杯。”

清风笑曰：“今日就陪汝至醉方休。”

一壶酒喝完，李了之已双脸泛红躺在地上。李清风却还双眼有神，并从藤椅上起身。步行矫健，进道观一房，取绿长裙和银两放到了池子护栏上。曰：“人间很好，往前我一直不知她从何而来，为何物，今终得解惑。好好体会这一生，愿此生无憾。”后转身出道观，趁夜色下山。

山下河边，一年轻人置于河边等待,见李清风到来，乃行礼曰：“大师，一路走好。”

李清风回礼并曰：“麻烦后生了”。

河里停有一船，并有干柴置于船上。李清风径直上船，然后躺之。生气瞬间荡然无存。

年轻人乃诵经曰：

“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暂无休息。动经尘劫，迷惑障难。如鱼游网。将是长流。脱入暂出，又复遭网。以是等辈，吾当忧念。”

后取纸钱遮脸，铜钱掩耳鼻口。点火推舟，顺江而去。

翌日，晨光微照，李了之睁眼。一人脸置于他上方。了之猛然起身。惊问曰：“汝是谁？为何在此。吾师父何在？”

那人乃一名女子身着绿裙。

肤如凝脂,手如柔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女子笑曰：“吾名游青，汝师父已走，托汝带吾游玩。”

李了之闻言沉声曰：“汝之言，何可信？凭空出现，莫非是妖？”

游青看向了之温怒曰：“即便是妖，妖亦分好坏，况吾是人乎！此衣便是汝师赐予吾，并予之银两于吾外出游玩。”

李了之羞涩曰：“姑娘莫怪，看汝面向和善，眼神清灵，必不是妖。我取些桃花酒来给姑娘赔礼道歉。”

游青笑曰：“吾不能喝酒，汝带我下山游完可好。”

了之答曰：“善，这就启程。”

了之，游青两人顺山路而下，此时清晨，阳光和柔，露珠仍挂于草尖与树叶。山下，湖中荷花盛开，水清见底，鱼游甚欢，无波无纹。路上老翁赶牛拉水，如画中之景色。

游青健步跑去，左顾右盼，东奔西走，满脸笑意。就如从没见过这世间一般。

遇花，遇鱼，遇树。皆回头谓了之笑曰：“了之快来看，这是何物？如此好看。”

李了之一一作答。

行至桥头，游青扒桥沿而看，荷花开得正盛，桥边柳树纸条落于游青肩上。

是时，已游玩至中午，了之曰：“汝饿否，吾带你于乡间觅美食乎？”

游青拉起了之手曰：“善，快走。”后向村间跑去。

了之跟着游青的步伐而去，看着被握住的手，心甚欢。

稍时，游青与了之入乡间石板路，坊间有卖各种饰品玩物，游青皆去观摩，遇心怡之物，统统买之。又唤了之帮忙把发簪戴上。

了之走近游青，心跳骤然加速，手稍抖，仍是带上了。游青脸于了之近十公分。了之视之，脸红至脖根。转头曰：“姑娘，男女授受不清，此等事汝之后还是自为之。”

游青捂嘴笑曰：“公子可真是羞涩。”

游青，了之寻一米粉店入坐。

了之唤掌柜曰：“两碗米粉。”又自取酒壶曰：“装满。”

掌柜笑曰：“善，稍等片刻。”

游青曰：“一碗即可，吾不食。”

掌柜允诺而去。

了之问曰：“汝不饿？吾有银两。”伸手从腰间取银两，却无分文。

游青大笑曰：“汝何如此之穷，将来如何娶妻？”后将剩余银两给予了之。

了之尬笑曰：“吾何脸面要姑娘银两。”

游青曰：“此银两乃汝师给吾，况乎，吾已再用不到。”后将银两放于了之桌前。

是时，小二端米粉过来。了之方要食，店里有位客人突然到地不起。店里除游青了之外，皆作此状。

他俩上前视之，皆无无法知何因所致。又至厨房查视，无异样。游青取水闻之，乃曰：“与此水有关。”

了之看之，却觉无异样，试喝之。游青阻拦而止。

屋外，风云突变，黑云骤然而至。村边湖中一条水波往前而行，所过之处，水皆变黑，水中生物皆浮于水面。村间风声呼啸，震耳欲聋。

了之，游青急出门。李了之闻风而曰：“那树妖终于现身。汝待这勿动，我这就去收服这妖孽。”

李了之向湖边飞奔而去，游青跟随而行。

行止湖边，一黑衣长发男子，站于湖上，脚下一滩黑气。脸生得发紫，嘴唇发黑。

李了之大喝曰：“大胆树妖，何不快快停下，免受皮肉之苦。”

树妖随手一挥，十几根树之向李了之飞行而来。了之手起刀落，一剑斩之。

“妖孽，村中之事可是你为?何不快快交出解药，留你全尸。”

树妖大怒曰：“尔等凡夫俗子，口出狂言。本尊弹指间便可将汝灰飞烟灭。”

李了之拔剑连斩十剑，剑意瞬间到达树妖身上，却被树妖轻松化解。

树妖大笑：“汝这等实力，简直是在找死。”

树妖瞬间到达了之身边，一掌打出。李了之运转法力以护盾当之，但仍被掀出十米开外。口吐鲜血。

树妖欲再攻之，游青出手，上万条丝线从手腕发出，缠于树妖身上，树妖动弹不得。

了之复起，提剑向树妖心间刺去，剑直穿后背。

树妖从口中流出绿液，李了之拔剑再刺。树妖肉体变换成一树人，三米之高，一米之宽。层次不齐的树枝置于头上，手变成一坨树根。

游青使出的丝线亦被震断，了之被一掌轰出几米远，手捂胸口，半趴于地，表情异常痛苦，鲜血口中直流。

游青复出线缠于树妖。

树妖藐视曰：“蜉蝣撼树，自不量力。既然尔等急于求死。本尊免费送尔等鼠辈一程。”

树妖运转妖力，两团黑气打出，直奔游青了之两人而去。

是时，水中两道白光直出水面，接注黑气，黑气顿时无影无踪。后水中又浮出一白影，置于水面上空，逐渐显形。乃李清风死后神灵。

李清风曰：“妖孽，可还识吾？”

树妖后退两步，又大笑曰：“一丝残灵而，本尊如今何怕于你。”树妖运转妖力，几团黑气向李清风飞去。

李清风双手运转，几道光波飞出，击散黑气。清风唤游青出手。成千上万根线飞出，李青风注发力于线上，线发白光，缠住树妖，树妖丝毫不能动弹。

又唤了之曰：“可曾记吾教你最后一剑。试用之。”

了之起身，集全身发力于剑上，剑指黑云，黑云往后褪去。树妖见状，意念发出妖力。此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黑云复往回退。空中半白半黑，泾渭分明。

树妖法力被牵制，不能尽全力。乃慌忙曰：“李清风，何至如此，汝这点残灵消耗殆尽，你将永世不能超生。”

李清风笑曰：“自古人妖不两立，汝今日必亡矣。”

双妖狂发乱舞，双眼发红,大叫曰：“吾死，尔等也休活。”

如瀑布般的黑气向了游青们席卷而来，李了之挥剑斩之，黑气后退三分。再聚力斩之，黑色回退到树妖身旁。

树妖口吐绿沫，大声狂啸，双手一挥，挣脱了红线压制。游青一行三，皆被震开。游青口吐鲜血，不能复起。清风白光暗淡不少，了之倒地昏迷。

树妖大笑曰：“尔等凡夫俗子，休想阻我。”说时，又运转妖力，欲毁灭他们。

李清风咳嗽几声，神灵直冲了之而去，附身于了之。了之复起，手掌摊开，剑飞归于手上。

了之自言曰：“傻徒弟，汝还是没领会这一剑意，看好了，只教一次。”

李了之指剑向天，光聚于剑上。灵气聚剑而来，随手挥出斩向树妖。树妖却丝毫未伤。

树妖乃狂笑曰：“蜉蝣撼树，这等力量休伤我分毫。”

李清风神灵往了之身出。

了之谢曰：“多学师父教诲。”

李了之再提剑，光聚于剑上，周围万物之灵皆往剑上汇聚。树妖觉剑意威压，乃聚全身妖力成黑气包裹全身当之。

李了之一剑挥出，树妖大叫曰：“这不可能。”随后灰飞烟灭，一颗妖丹落于地上。

了之扶起游青谓师父曰：“师父，要走了吗？”

师父笑曰：“该走了。”

了之伤然曰：“永世不能再见。吾心不忍。”

师父曰：“世间一切，皆有定数。尔等还有事要做。将妖丹置于水中，待黑水褪去，取之予村民，村民复能活。”

了之乃泪目双手抱歉跪曰：“弟子领命，徒儿拜别师父。”

李青风神灵消散而去，来世再无李清风。

游青，了之取水去村间。行至半途，游青曰：“汝最后一剑叫甚名。”

了之曰：“蜉蝣撼树。”

游青曰：“何解？”

“师父斩出的只是一剑，吾斩出的看似一剑实则亿剑，亿剑蜉蝣之力汇聚起来，便可撼树。”

游青，了之于黄昏时分救完村民。两人相约而坐半山，双目看向日落。游青头靠了之肩，双目含泪。

了之亦将手环抱游青双肩曰：“今日就要过去了，汝可还有遗憾？”

游青曰：“现在有了。”

了之沉默不语，只紧拥游青。

夕阳落下，了之席地而睡。游青亲吻了之，几滴泪落于了之脸上。

了之复醒，觉脸上几滴湿泪，天空圆月当头。

了之自言曰：“月色如此之美。”

了之身旁，一袭绿裙，两朵荷花，几两白银，几件饰品。了之皆收起，往道观而走。心暗想：“师父附我身时若不告诉我真相会不会更好？”

了之一路上山，偶喝一口酒曰：“世有蜉蝣，朝生暮死。缘深缘浅，都成空，都成空........”

世有蜉蝣，朝生暮死。如遇机缘，可幻化成人形。需聚日月之精华以聚灵气得法力，夏露养之百年以成生命之源，并有荷茎，花，叶，根为躯。方可幻化成形，成形一天即死，死后再不复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