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至此（二）
输液袋中的水逐渐见底，我看着水珠“滴答滴答”地滴落，在那小圆柱似的容器里，仿佛也起了涟漪。
输完液，护士小丽帮我拔掉针头，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那只手。看起来女人里面也有“手控”，真是没想到。手上没了束缚，此刻的我终于自由了，走出输液室，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拨通电话。
“喂？炎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梦，我这儿有点事要你帮忙，有空吗？”
“炎哥需要我帮忙，怎么可以没空呢？”
“行，记得把我送你的那条项链戴上，打扮得漂亮一点，穿小一号，把胸前的那一对聚聚拢，要派大用场。”
“讨厌，这还用得着你教！”
“那么来XX医院，挂胸外科郑医生的号，就说胸痛。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行，知道。”
“小心点儿，这回是个衣冠禽兽，别被吃了豆腐。”
“唉，放心吧炎哥，我有数。”
“那就这样，一会儿见。”
“好，一会儿见。”
小梦与我交熟，前些年被几个流氓欺负，我替她解的围。人长得漂亮，有时候竟也是一种负担和累赘，假如小丽长相平平，也不至于被那姓郑的骚扰，假如小梦其貌不扬，也不会招来流氓的滋事。记得前些年空姐遇害的那起案件闹得女同志们人人自危，然而我却以为那其实是杞人忧天——人家是空姐，你呢？关了美颜，去了滤镜，卸了浓妆，就像一场空难。
没过一会儿，十个兄弟陆续来到医院，为首的赵力先到。
“炎哥，是哪个混蛋招惹了你，要这么大阵仗？”
“小事情，调教一下禽兽，助人为乐。”
“哟，炎哥今天这么好兴致呀！又要为哪个美女出头了？”
“没什么，就一小护士。”
“小护士？”
“听着，一会儿你们这几个人分散坐在胸透室的周边，一听到动静马上围过去，记住，不能动手。”
“行，这事我来办，你放心。”
说罢，赵力带着一伙人找位子去了。
五分钟后小梦也来了，今天穿着紧身衣，将身材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胸口露着一抹洁白的春色，远观近看，显出十分妖娆，万分婀娜。
“炎哥，你看我怎么样？”
“行了，快去吧，我的鼻血快要淌出来了。”
“嗯？嗯？”
她朝我摆了几个妩媚的姿态。
我遮住眼睛摆了摆手。
“哈哈，我走啦！”
她笑着挥了挥手。
我在输液室外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掏出手机准备看好戏。
小梦走进诊室，坐下。郑海波面容清秀，一脸斯斯文文的样子。他一边询问症状，一边不停地用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一眼小梦的胸口。那一副眼镜成了他最完美的伪装。
“哪里不舒服？”
“胸部痛。”
“哦？多久了？”
“不多久，从早上开始的。”
“那我给你检查检查？”
“当然要检查啊，要不然怎么会来医院？”
“那，你跟我来。”
“好。”
郑海波带着小梦去了隔间，那里十分僻静，可以避开耳目。
“把衣服脱了，我好检查。”
郑海波一本正经地说。
“哦，好。”
小梦很爽快地应着，脱下了外衣。
“把内衣也脱了，不然没法检查！”
郑海波催促道。
“啊……好吧。”
小梦略显为难地答应着。
“哎哟，我胳膊一往后伸胸就痛得厉害，郑大夫，你，你帮我解吧……”
小梦幽声细气，带着几分羞涩。
“好，我帮你，我帮你！”
说着，郑海波的手却迫不及待地往小梦的胸前伸去。
“哎呀，你干什么？”
小梦一个闪躲，一把抓住了郑海波伸过来的手。
“非礼呀！救命呀！”
小梦一边喊着，一边抓起衣服冲了出去，只穿着一件内衣。
“怎么了怎么了？”
赵力等人陆陆续续地围了过去。
“是他，他想非礼我，他想扯掉我的衣服！”
小梦用衣服遮住前胸，喊声里带着几分哭腔。
“误会，这是一场误会啊！”
郑海波连忙追了出来，慌慌张张地解释道。
“就是他吗？妹子？”
赵力高声地向小梦问道。
“嗯……就是他！”
小梦满腔委屈地说。
“你，给我老实点！”
赵力厉声喝道，连同其余九人将他团团围住，揪进了隔间。
这时候我走进输液室，叫了一声“美女”，小丽本能地转过身来看向我。
“耽误你几分钟，我请你去看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呀，我这儿上着班呢！”
“快走吧，错过了可就没有啦！”
说完，我拉住她的手往胸外科走去，她没有挣脱。
“哎呀，慢点儿，我都快跟不上了。”
我将她的手松开，说了声抱歉。
“去哪儿呀？”
她好奇地问。
“胸外科。”
我淡淡地说。
“去，去那儿干嘛呀？”
她显得有些紧张。
“去了就知道了，快走吧。”
我催促道。
我俩来到胸外科的隔间门口，郑海波还在那里指手画脚喋喋不休地为刚才的事解释着。
“你，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非礼她！你们有证据吗？有吗！”
郑海波被逼急了，打算反咬一口。
“证据在这儿呢，我放给你看看？”
说着，我把手机凑到他的眼前，将他伸手抓向小梦胸前的片段回放给他看。
郑海波看了，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变得煞白。
“你们，你们是……”
“别管我们是什么，这样的事没少做吧！说，为什么这么做，老实交待！”
“我……我忍不住……”
郑海波支支吾吾。
“什么忍不住？”
“就是看到那对又白又大，摇摇晃晃的……的胸，我就忍不住……我……我想咬它们……”
郑海波的话说得更加结巴。
“咬？你他妈还是个巨婴啊！”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赵力突然开口道。
“难……难道你不喜欢？”
郑海波忽然朝我投来一阵坏笑。
“喜欢归喜欢，但我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和你这样的无耻之徒没法比。”
我微笑着回敬他。
“大哥，求你们饶了我吧！小丽，快帮我求求情呀！”
郑海波看见小丽，就像溺水之人见到什么就抓似的——他已经彻底乱了方寸。
“郑大夫，你听着，我可以放你一马，让今天的事和平收场。但是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一定，一定做到！”
郑海波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第一件，向这位小丽姑娘叩头认错。”
“小丽姑娘，我错了，我错了！”
郑海波双膝跪地，脑袋贴在地板上。
小丽见状，将身子转了过去。
“第二件，洗心革面，以后规规矩矩，不准再骚扰任何一位女性。否则，你明白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手机放到他的眼前晃了几下。
“一定，一定！我对天发誓！”
郑海波面如死灰。
“至于第三件嘛，等我什么时候想到了再说吧。”
“行，行！都听大哥的！”
郑海波表现得无可不可。
“行了，都散了吧。”
我向众人挥了挥手。
赵力等人走后，小梦却向我发起了牢骚。
“哎呀，这挤得我都痛死啦！”
“也是啊，从A到D，真够难为它俩的，赶快去趟厕所，透透气去！”
“你才A！你才A！”
小梦娇嗔着，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胳膊。
“好啦，回头再送你一条项链，不带摄像头的那种。”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小梦转“怒”为喜，一蹦一跳地朝着厕所跑去了，她仿佛故意地忽略了站在一旁的小丽，没拿正眼瞧过她。
“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谢谢你。”
小丽压抑着紧张情绪，微笑着说。
“你们这样做，不要紧吧？”
她又担心地问道。
“不要紧，干我们这行的能顶半个律师，最多也就是打打擦边球，不违法，放心吧。”
“哦，那就好。”
她将信将疑地说。
“严炎。”
我伸出了手。
“王莉丽。”
她伸手和我握在一起。
“为什么不揭发他，要放他一马呢？”
王莉丽疑惑地问道。
“哦，是这样，听说这姓郑的医术还不错，留下他，去救治一些病人也是好的。”
“那你说他会乖乖听话吗？”
“从他刚才的那副怂样来看，以后大概是不敢再乱来的了。再说咱们手里还握着他的把柄不是？”
“也是啊。”
王莉丽露出了微笑。
“忙去吧，我走啦。”
“哎，不加个微信吗？有机会我还要好好谢谢你。”
“握手之前我就已经告诉你了，是名字也是微信号。”
“哈哈，原来如此呀！”
“有什么事情就找我，当然，没什么事情也欢迎。”
我笑着说。
“好，我加你了。”
王莉丽低头摁了一遍手机。
“行，走啦，拜拜！”
我挥了挥手。
“嗯，微信联系！”
她挥了挥手机。
在她的目送下，我走出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