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皮草情
悠悠皮草情
文/吉祥花
“不吃不喝,赶不上王朴”这是一句对曾经做皮毛生意富甲一方王朴描述的俚语。蔚县王朴通过一次次艰辛穿行张库大道,成功地将张家口的土特产和库伦的羊皮进行交换, 从而兴盛了张家口的皮毛行业,造福一方人民。
追溯渊源,自古有“蔚阳一家”之说,阳原县皮商行兴盛于清朝末庚子年(1900年),与外蒙通商一直延续至民国十年(1921年) 。后来由于外蒙独立,张库大道终断,皮毛没有了来源,皮商行停业,但加工皮毛的手艺却延续下来。解放后国家百废待兴,村子里兴办了皮毛厂。男工进行采购,硝酸泡皮,钉板等,女工在案板加工。
母亲是皮毛厂的女工。小时候村里没有幼儿园,母亲只能带着我去上班,当然带着孩子上班的不只母亲。那时的皮毛厂既是一所皮毛加工厂也是一所特殊的幼儿园。
上班时,大人们的兜里总会装些大豆,黑豆,或者较奢侈的糖块,当我们这些孩子淘气、饥饿时就拿出来哄一哄,为了不影响她们做活。孩子们在屋里是呆不住的,大部分时间会在院子里玩耍。我们常常装模作样地学院里叔叔钉皮的样子,惹得叔叔们哈哈大笑,当妨碍到他们干活时便会把我们轰走。看似简单的钉皮也需要技术,稍不慎会钉手,或者钉后的皮不够尺寸达不到要求标准。而当钉皮叔叔让我们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时,比如拔掉皮板上的钉,我们却又不肯帮忙。钉皮叔叔就大声呵斥:“让干啥不干,不让干啥偏干。”我们讨了没趣便跑开了,又到别处没心没肺疯玩起来。村子里的皮毛厂就是我的学前教育班,皮毛制作工序至今我是样样记在心里,尽管我没有亲自动手做过。俗话说:“门里出生自带三分”,一点不假。母亲做皮用的三样工具:剪、刀、挺,我一样也不曾忘记,有次去皮毛厂找同学玩,又看到它们犹如看到故人格外亲切和温暖。
母亲在大队皮毛厂做女工时,皮毛厂采购来的全是羊皮或兔皮的下脚料,一些很碎的皮毛。女工把碎皮材料按照纸样形状裁剪缝对,然后再拼成一块块长方形的皮褥子,由男工用水浸泡钉在皮板上。皮褥经过浸泡,钉板,晾晒平整,完成了初加工后,再运往外地收购厂,收购厂转售服装厂,服装厂制作成成品皮衣。那时的皮衣不象现在雍容华贵,高端大方,它们仅以保暖为主。羊皮衣多是本色,白绒绒的毛一尘不染,如天上的云朵,冬季的雪花。冬天五更赶大车的车官,行路的商人穿上它,多么寒冷的天气也冻不着了。那时谁家里能有这样一件羊皮袄,如获珍宝。兔皮做成的兔皮帽是男人们的最爱,而女人们觉得戴上兔皮帽缺少女人味,都不喜欢,情愿用没有兔皮帽保暖的围巾避寒过冬,可怜天下美人心啊!
悠悠皮草情在村子里的皮毛厂,我没见过硝酸浸泡羊皮,大人们一般不让我们孩子去,因为那里边又潮又冷,而且还有浓浓的硝酸味弥漫。房子里边是一个个水泥池子,池子里用硝酸水浸泡着羊皮,浸泡十天左右后,羊皮表面那层油脂就可以去掉,羊皮变得手感柔软细腻。这个过程我仅限于听大人们聊天,自己模糊记下来的。
那时母亲在皮毛厂干活一年能挣五百个工分,算是高工分了。母亲不爱聊天只顾低头做活,为了多挣工分舍不得浪费时间 ,经年累月一个姿势趴在案板做皮毛活,腰背驼了,手指变形了。皮毛厂里的女工大都有着和母亲一样佝偻的腰背,变形的手指。后来皮毛厂的工人又被称为“毛毛匠”。
国家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大队皮毛厂同时也承包出去。转制后的皮毛厂较原来更为兴盛,不仅接收了原有的“毛毛匠”,还吸纳了许多年轻人。学校刚毕业的孩子们,刚成家的小媳妇,村子里凡是家里的剩余劳动力几乎都在皮毛厂做工,这些年轻人不仅养活了自己还补贴了家用,大大提高了家庭收入。村民生活渐渐富裕,手里开始有了存款。
后来,邻村连续成立了六七家皮毛厂,规模大小不一,成为名副其实的皮毛之乡。村民任意选择去自己中意的皮毛厂,邻村村民的友好往来更加频繁。同时也成为男女青年谈恋爱的场所 ,成就了许多美好姻缘,犹如古代兴起的国国联姻,世结友好。枯燥的皮毛活儿增添了爱情的色彩,使皮毛活儿成为一种钱情合一的劳务,浪漫而又美好。
随着社会的进步,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社会需求层次也越来越高。羊皮和兔皮制成的羊皮袄,兔毛帽逐渐满足不了人们追求美的需求,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貂皮、狐皮走进了人们的生活。家乡相继孕育出皮草加工厂,皮草服装城。家乡“毛毛匠”积攒的精湛的技艺促使皮草生意顺利地走向了国际市场,阳原国际裘皮服装城在社会发展的大趋势下登上了舞台,为家乡人民打开了一条久远的致富通道。
勤劳睿智的家乡人民发挥了他们的聪明才智,利用他们精巧的双手成功地把家乡皮草业发展兴旺,成为新时代皮草业的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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