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房——我很理解樊胜美
樊胜美和王柏川又闹掰了!因为房子,因为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在剧中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都三十(一)了”,如何如何。
我很理解她,理解她那个年龄的所有焦虑。
2005年,我一个人从山西一个闭塞的小城市一猛子扎进大上海。新鲜,好玩!跟所有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一样,感觉这个城市有梦想,有自由,有闪瞎我眼睛的光怪陆离。
三五年过后,这种感觉不复存在,新鲜被熟悉代替,梦想不敢提,只剩下没人管没人顾的自由了。年龄越往三奔,心越离人群远,不会再朋友一呼就屁颠屁颠赶去和一帮子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吃喝玩乐,更喜欢和一二好友,吃个饭,聊个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出租屋里跟合租的姐妹在一起。
我记不清自己住过多少房子,搬过多少次家,两个手一定是不够数的。我清楚地记得刚来上海的时候,在朋友的朋友猪头的帮忙下,先在他女同事的合租屋里暂住了几天之后,在网上找到一个出租屋。
那天下午,我拎着沉重的行李箱去看房子。那是老旧的里弄房,木地板咯吱咯吱,房间昏暗,除了四壁和几张大床,我至今想不起还有什么称得上家具的东西。房东指着一张破旧的大床,跟我说,1000块,合租。
我失望地看着一切,生气地说:“电话里不是说是一人一个房间的合租吗?怎么是这种?”房东说什么,我忘记了,只记得猪头一把拉起我的行李箱,对房东说:“不住了!”转身噔噔噔下楼了。
华灯初上,霓虹乱舞。朋友拉着我的行李箱在前面走,边走边骂房东,我跟在后面失魂落魄地跟着。这个城市,我只认识他,我什么都没有,我该去哪住?
猪头说:“你就跟我同事合租吧!我跟她们说一声,她们人很好,你们相互有个照顾。”就这样,我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房子。
因为没有多余的床,我就在两张床中间打地铺,被褥和枕头还是猪头同事“赞助”的。三个月之后,她们决定搬到公司附近去住。于是,我们一起从大华新村搬到了康定路,我也终于有床可以睡了。
在康定路住了半年,合租的姐妹有两个决定去北京发展。为了分担房租,我得找人合租。于是,我正儿八经开始了和陌生人合租的生活。
之后搬家的理由有很多,换工作了,为了上班方便,搬家;合租的姑娘有神经衰弱,作息合不来,搬家;二房东说儿子要来住,亲戚要来住,你得搬家;房东说不好意思,这个小区房租都涨了三百,你还住不住?不住?那请搬家!……
我住过老的里弄房,木结构的,只有客厅和二房东的卧室有空调,夏天热得睡不着;
我住过简装的格子间,一套房子隔出五六间那种,夏天洗澡要排队,房子没有窗户,昼夜都得开灯;
我住过把厨房改造后的卧室,朝北,冬天冷得穿着棉衣都发抖……
每次搬家,我都恨不得要骂娘,那个时候,我多么多么想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家,我可以安心地睡觉,吃饭,不用担心房东今天要涨价,明天亲戚要来,后天要卖房。我再也不用TMD搬家了!!!
可是,上海的房价,凭我的一点微薄的薪水,怎么可能买房?但是,我不能撤退,不能离开。坦白讲,当初我来上海也不是为了追求梦想——我从小也没被教育要有什么梦想——我是为了“自由”,或者换个更真实一点的说法:我不喜欢我原生的那个家,我要离它远远的。
我必须在这个城市待下去,我无处可退!我的硬撑可能有点悲壮,但却很强有劲。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在上海安家简直天方夜谭,我算着自己渐长的年龄,和不大涨的薪水,迷茫而又焦虑。
我理解樊胜美想在上海安个家的迫切,我理解她想安定下来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渴望,我理解她的没有退路,我理解她对一所房子所有的情感:
房产证上的那三个字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是一种安全感,一种保障。因为她从未在家人那里得到过支持、力量;也从未从家里得到过安全感和足够的爱。她曾经和现在生活中缺失掉的爱与安全感都需要从别处获取,在剧中就是王柏川。而即便她经济完全独立,她缺的那份爱,还是要从别处获取。
你会说,你看安迪。对,安迪是另一个极端。可以想象,作为孤儿她的童年也必定缺爱。她靠着天赋和过人的努力,实现了经济上的自由。可是她成了一个封闭的人,她选择回避过去,回避生活,把自己关在一个结实的玻璃瓶里。在自己周遭筑起高墙把自己封闭起来,以此来获得安全感,这是缺乏爱与安全感地另一种表现。最终也正是奇点的爱,22楼邻居的爱,小包总的爱等这很多很多的爱,让安迪拆掉高墙,从玻璃瓶里走出来,让她成为一个生活的人。
剧中的五美里面,只有也只可能有樊胜美那么在意一所房子。安迪、曲筱筱当然不会;关关不会,因为她父母恩爱,家庭小康,如果需要,她父母完全有能力给她付个首付;邱莹莹也不会,这个可爱的傻白甜一看就是父母手心的宝,她可能缺钱,但不缺爱;她相信,爱情可以带来安全感。唯独樊胜美,她从经济到情感都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她必须把握机会牢牢抓住它们。
话说回来,我们这些在外打拼的姑娘,有谁不希望能在这座城市有一个家?只不过,大多数人,不好意思明示罢了。
31岁那年,我领了小红本,只不过我和L先生依然住在出租屋里。
2015年,在和L结婚两年后,我们终于买了房,凭我们自己的力量买了房。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2015年11月22日,签合同交首付款。
那之后,我常常看着户型图,拿起纸笔,画了又画,改了又改,设计我心中的家,就连做梦都在设计我们的房子。
现在,装修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我全权负责装修,L先生只管安心工作。很多朋友说,装修那么累一活儿,你干嘛自己弄啊?我为什么不自己弄啊?我都租了十二年房子了,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把家弄得舒舒服服。
这不是一件苦差事,这是一种幸福,一种你可能无法理解的无比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