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岁月，那些人

1.三岁后

三岁之前的记忆基本都随着童年消失了，连记忆碎片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就从我四岁开始说起吧！

那时候大家都不富裕，还没有现在的柏油马路。我家则更穷困，住在一间三室的平方下，每逢下雨就屋漏连天，锅碗瓢盆基本都用来接水。

下雨的时候，看着雨滴从墙皮上滑下来的水珠，一颗颗似珍珠都乖巧的掉到了炕上的盆里，滴答滴答的声音非常清脆。偶尔有几颗调皮捣蛋的家伙会跳到盆外面，吧嗒一下，溅起一滩水花。

每到这种天气，妈妈都异常烦躁。边收拾滴满水的盆子，嘴里嘟囔着唠叨什么，反正妈妈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我则躲在干的地方咯咯直笑，因为那些参差不齐的声音在我看来旋律真的很优美。

一连下着几天雨，柴房的柴都湿biabia，懒洋洋的躺在柴房里。到做饭的时间，妈妈都会去柴房里抱些柴生火，那些湿的柴总不受待见，妈妈老远瞥一眼，就气冲冲上二楼去了，因为那边有稍微干点的存货。

大约过半个小时，烟囱就开始冒烟了，就像小火车发起时候的烟股。看着一股股炊烟升起，我又想念外婆了。

外婆家在另一个村庄，她家旁边就是火车轨道，我特别喜欢坐在路边看火车。大约每隔十几分钟想起几声刺耳的鸣笛，随之而来的一阵凉风嗖嗖而过，我知道火车来了。

我喜欢看火车上的人，也喜欢数火车的节数。每次火车来的时候，我都聚精会神数着，可无论我怎么用力，总是数不清它到底有多少节。

它就像一条飞龙，我好像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看着它远去的尾巴，然后很失落的躲在外婆的怀里，想象着远方的世界。

突然，妈妈的一声呼喊，我从遐想中醒过神来。抖抖沉睡的鼻子，阵阵饭香扑鼻而来。顺手摸一下自己的肚子，肚子立刻咕咕叫起来，我立刻朝厨房喊道：“妈妈，我饿了，赶紧给我盛饭”。

我虽然人小，但饭量真的很大。我想要不是那时候吃这么多，估计现在的我也长不了这么高。

每次端起饭碗，我都会呼啦啦往嘴巴里倒。毫不夸张的说一转眼功夫，我的碗就会见底。这是妈妈比较欣慰的地方，因为我吃饭很乖，避免了每次吃饭都要满院子追迷藏的闹心。

吃完饭后，妈妈要刷碗，我就随着小伙伴去街道玩耍。家里没有任何玩具可以跟小伙伴交换，所以，一般我都自己在地上爬来爬去。

那时的街道是土路，稍微一动就灰尘四起。那时的我根本不管脏与干净，一溜爬到前边，又一溜再返回来，被我爬过得土地就像被牛耕过得地，总能留下两道深深的渠。爬累了，我就坐在旁边休息，看着别的小伙伴玩玩具。

过了一会妈妈来了，她看到我满脸的灰垢，只剩下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眨巴，她总会把我拽回家，让我照镜子。

看着镜子中的我，好像一只大花猫，我没有觉得自己很丑，反而觉得自己很可爱。没等妈妈给我擦拭脸上的泥土，我又溜出家门了。

晚上玩累了，我就回家。家里只有昏暗的电灯，什么电视、冰箱那都是几年后的事情。晚上特别无聊，我就站在墙角给爸爸唱歌跳舞。爸爸喜欢把我架在他的肩头，每次跟他玩起来都停不下来。

有时也会安静的坐在炕角看星星，家里的星星真的好亮，看着星星，我总会觉得很快乐，因为它太亮了，透亮的就像一颗夜明珠。

睡觉的时候，我总喜欢躺在爸爸的怀里，用小手摸着他硬扎的胡子，那个扎的感觉真的好舒服。玩胡子是我的催眠剂，一般玩五分钟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半爸妈就起床了，而我这个小懒虫总要睡到太阳晒到屁股上。

最喜欢吃妈妈的早饭，一碗金灿灿的贞子，三个拳头大的馒头，还有自制的干菜，加在一起简直就是完美。尤其是那个馒头，经历了一周的发酵，咬一口都是蜂窝，唇齿间总会余留小麦的清香，软绵绵的比店里的面包还好吃。

2.葡萄树

自从我记事起，院里一直有棵葡萄树。听妈妈说，这是我出生的时候爸爸专门买给我的，它跟我的年龄一抹一样大。

那时，它只有小拇指那么粗，还没结果子，我整天就盼着它结果实。盼着盼着，第二年夏天，它终于开花了。虽然花束比较稀松，但我欢喜雀跃。因为在我的心里，只要它开花了，就可以吃葡萄。

等到花落的时候，满院子飘洒着小花。我就趴在地上捡那些碎花，它们看起来真的很可爱。再后来葡萄长出来了，虽然只有五六串，但我每天起床后都要站在葡萄树下数一遍。

我担心它被老鼠吃掉，也担心它被其他人吃掉，在我的心里它只属于我，我就是它的守护神，我要牢牢看紧他才能安心。

突然有一天，早上起床后，我按照惯例跑到葡萄树下，抬头一看。我当时直接大哭了起来，因为我的葡萄竟然全部消失了，一颗都没有留下。

妈妈听见了我的哭声，赶紧从屋里跑出来，询问缘由。得知是因为葡萄的事情，她赶紧解释缘由，她说：“这个葡萄是第一年结果子，要是不把它拿掉，树会累坏的。假如它累坏了，那我们永远都没有葡萄吃了。”

妈妈说的貌似很有道理，可我那时那里懂这些道理。我只知道我的葡萄不见了，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我只要我的葡萄长回去。

摘掉的葡萄自然是无法长回去了，我也因为这个哭了好几天，任凭爸爸妈妈怎么哄，我都无法释怀内心的失落与难过。后来爸爸给我买了一只会跳的小青蛙，我便将葡萄的事情慢慢忘记。

葡萄树跟我一样茁壮成长，它慢慢变粗，先是跟我的大拇指一样，后来又跟我的胳膊一样，再后来就跟我的大臂一般粗了。

它的果实也越发多，结的葡萄真的很大。对于我来说，吃了它的葡萄才算过夏天，不然总觉得缺点什么。

上大学的时候，我不能经常回家，妈妈总会提前摘一些留给我。太阳当头照的时候，吃一串凉嗖嗖的葡萄，真是甜在心里无法自拔。

再后来，我来上海了，就再也没吃过家里的葡萄。我在不知不觉中远离了它，而它却像一个勇士一样守护者我的家人，每年都会用尽全力结更多的果子给爸爸妈妈享用。

来上海的第一年夏天，没有它的陪伴，我真的很不习惯。别人都是吃西瓜过夏，而我只喜欢吃葡萄，因为这是跟我血肉相连的水果。

我走遍了上海各大水果店，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却再也没找到它的味道。我想它就跟妈妈的饭，永远无法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