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昨日
我发现,我再难想起什么了。
兴许是近些年来鲜少按照年月日来记录每天发生的事情,亦没有刻意在心上留下感性的烙印。因此,那些关于昨日的景色,就像是澄澈的湖水历经尘土的堆积,慢慢变得浑浊,直到完全看不清湖底。
过去背包里的日记本被如今写满收支状况的记账本替代,我一如往常般走出住所,去往市图书馆完成剩下的工作。这本是一个算得上不错的周末,但楼上搬来了一位新邻居,装修的噪音于我完成工作而言显然是灾难性的,因此,我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想来图书馆便是不二之选。
我走下公寓楼,到一旁的车站等车,然而,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我接起电话。
“下午有空?”她问。
“嗯,老地方?”
“嗯,老地方,三点半。”她说。
“好。”
三点半,我如约来到离市图书馆不远的咖啡厅。
我刚落座不久,她便从咖啡厅后门走了进来。她带着微笑,穿着看起来休闲的服装,坐到我对面座位上。
“喝点什么?”她问。
我微笑着说:“和往常一样就好。”
“嗯,那我试试看他们的新品吧......”她叹了口气,“我说你啊,就不想着换个口味喝看看吗?”
“其实喝过挺多种的,发现就那几种好喝。”
她将双手搭在桌子上,纤细白皙的手指交错,她轻声说道:“你啊,这么多年,还是一个样,这些年......你在怀念什么?”
“怀念什么,怎么突然这么问?”我疑惑道。
她只是带着一种让人感觉不到重量的微笑,在午后咖啡厅的暖色灯光下和钢琴轻音乐中,轻抿了一口刚端到桌上的新品咖啡。
随后,她说:“我知道......你总是放不下的,嗯,和你相处这几年挺不错的,共同经历过许多,期待的事情大都实现了。”
我喝了几口咖啡,静静地听着。
她看着咖啡厅窗外的晴空,说道:“最近的天气很不错呢,不过如果偶尔能下下雨,也能有不一样的心情.......小皓,或许,我们都能拥有想要的生活,少些琐碎繁杂,多些新鲜。我想,从今以后,少了我,对你对我,也并无太多不同吧?”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东西在慢慢生锈,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我明白。
“所以,这算是一种总结?”
她叹了叹气,几口喝掉剩下的咖啡,“或许是吧,你也知道,我们......很难再回到昨日的世界了。”随后,口罩覆盖她的面容。
这一瞬,我发现我看不清她了,也再难从她的脸上看到我们的昨日与明日。但我只是微笑着,未作任何挽留。
高跟鞋踏出咖啡厅前,她补了一句:“笑着结束,也不错,不是吗?”
我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小口喝着咖啡,看着窗外如常的风景。
大约傍晚的时候,我回到住处。当我踏进门后,窗外天空乌云密布,看来一场大雨将至。我赶紧到住处的阳台收起晾晒好的衣物。
这时我发现,自己养的植物枯萎了,兴许是这几日对它的养护有所疏忽,它的枯萎于我而言就像是毫无征兆一样。
这种植物很容易就会死去。但它存在的时候,是我住处阳台上一道亮丽的风景。不曾想,它的绚烂如此易逝。
我着手为自己做晚饭,不管有没有炒蒸煮炸,仪式感总要有。
随后,天空为城市上演风雨。
生活,则在今日为我上演了一场场告别。
.......
决定借朋友的车在城市海岸线上行驶,是在持续两点一线的工作的几周以后。由于近期工作表现总体良好,上司特批了我几天假期。
于是,我便沿着城市海岸线开车去机场,接刚从外地回来的弟弟李瀚。
车流在城市沿海高架桥上下坡,不远处大厦上,不少城市居民享受着午后短暂的歇息。我想,从他们的视角来看,车流会有种要冲向碧蓝大海的感觉。
“Daring......城市里多么乏味......Daring......我带你去无人的海边......”此刻播放的车载音乐是近期常听的歌曲,词曲共同演绎着一个夏日的故事,只不过这种演绎对于遥远的过去而言会应景许多。若是回望近些年,词曲中的安静氛围一般在旅游淡季的海边出现。平时,我基本看不见无人的海边。
在这个假日,我难得有时间停下脚步,来回望已经发生的事情,以及这座城市的昨日今日的变化。就这样开着车,大约二十分钟后,我将车停进机场停车区,大概几分钟后,拖着行李箱的李翰走向我。
“哥,好久不见。”李翰一上来就搭住我的肩。
我想起这小子平时和我用微信聊天时的调皮风格,不由笑了一下,也算作是重逢时彼此一种简单的寒暄。
“确实,很久不见......我帮你拿行李?”我问。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他拖动行李,放进汽车的后备箱。
随后,他像往常几年一样稳定发挥他话痨的特点,和我聊了几乎一路的天。直到汽车停在了我居住的公寓路边时,他才停止了他的“输出”。
他拿好行李走下车,我将钥匙抛给他,“你先上去,我去还个车?”
李翰先是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又转了身,他说:“这样......哥,你和你朋友说一下,这车再多借几天。”
我疑惑道:“怎么说?”
他解释道:“明天一早,我几个朋友会经过我们这,说是要去不远处那座海岛玩玩,或许会从这坐船过去,留着这车应该能用上。”
“哪些朋友,聚会?”我问。
“是啊,说起来也好些年没见了。”他说。
我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那行吧,我和我朋友说。”
我开动汽车,驶出社区后绝尘而去,带着还算不错的心情,迎接这个短暂假期的正式开始。
“还要走多远啊?”
徒步穿梭在蜿蜒曲折的石板路上,周遭略显幽深的树林中传来几声鸟鸣,时言喝了口水壶里的水,抱怨着。
“根据地图显示,不远处会有一个村镇,咱们去那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吧。”黄筱看着手机说道。
我略微点头,一个多小时的步行路程,自然能理解时言是力不从心了。
“晚上坐火车离开吗?我买票吧?”我问。
时言走几步,双手扶住膝盖喘了几口气,“成,就叶寒哥你买。”
不久后,我们三人走入一个村镇,随机走进一家类型茶馆的地方坐了下来。
茶馆的店主是一位看起来有些年迈的老人,我下意识观察起店内的茶客。茶馆不大,简单摆放着十来套桌椅,每张古朴的木制茶桌上坐着三到五个老人,他们喝热茶聊天,苍老慈祥的话语声此起彼伏。头顶的吊扇咔咔转着,驱散着夏日午后的炎热。
我们要了一壶红茶,坐下来吃起包里的饼干和甜点。
时言叹道:“来这里可够呛,初中那会儿是多有体力啊!”
黄筱赞同道:“工作久了呗,久久地坐着面对一个正正方方的机器......”
“嗯,不过没有多远了。”我咬了口饼干,说着。
距离我们初中那时候的拍照地点,只剩下大概一公里的距离。
此次我们三人从城市出发来到这里,主要是为了还原初中那时候拍的那张照片,我们需要找到大致看起来一样的背景,好在这一带变化不大,一样的背景应该不算太难找。
另外,我们打算顺路去隔壁省的沿海城市找李翰,并和他一起去一座海岛短暂度个假。
根据初中拍的那张照片,我们需要找到和那时候一样的寺庙作为这次拍合照的背景。
黄筱看了会手机地图,说道:“那座寺庙在地图上找不到啊......时言,你去问问店长?”
在大概四五句对话过后,时言回来了。
“店长给了我一个地图,但他建议我们不要去.......”时言道。
我看着时言手中那张有些泛黄的旧地图,问:“店长说原因了吗?”
“具体没有,听店长的意思,可能那条路太旧,不好走。”时言摆摆手。
黄筱叹了叹气,“来都来了,去看看......差不多了,咱们收拾东西出发吧。”
随后,我们三人走出茶馆。
店长摇着手中破旧的木扇子,疑惑地看着我们三人离去的背影。桌子上有茶客好奇地问店长:“这仨年轻人,干啥的?”
店长皱起眉,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一下,说:“去那庙啊,我说了建议他们不要去。”
“年轻人啊,那可是个邪乎地方。”茶客轻轻摇头,喝下一口热茶。
我们走出茶馆,一路上山,道路尽头的景色渐渐清晰。
......
后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时空跳跃一样,对于我们三人上山找到寺庙作为背景拍完照以后发生的事情,我竟然是没有什么印象。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正身处在高速行驶的火车上。
窗外是飞速而过的夜色,我看着光明和黑暗的交错而过,而后才察觉黄筱和时言在我上方软卧上睡着。
世界只剩下他俩具有节奏感的呼吸声,我感觉头很胀,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我花了点时间仔细去回忆上了山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然而,仅仅是几个瞬间的画面在我记忆中一闪而过,短暂且割裂,并不具有影视画面那样的连续性。
野蛮生长的杂草,贴着禁区标志的密林,黄筱和时言的劝说。我丢了魂一样踏入逐渐浸入黑暗的密林,看见肆意生长的蓝色花朵,它们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光。
我只记得这些残破的画面。显然,记忆的拼图早已不知散落到何处,要拼接起来已非易事。
借助软卧座位旁微弱的阅读灯,我打开手机找到相册。
我看着那些自己拍摄的风景,不知何故,几滴泪不受控制地逃离了眼眶,顺着脸颊划落。火车驶入隧道,光影交错,我感觉自己恍若隔世。
对于手机中显示的年份,我竟然感到吃惊。
今年,怎么会是2022年?
忽然之间,一段段记忆在我脑海中散开,它们并不同于我自己的记忆。对于我脑海中原本存在的记忆来说,这一段段记忆是新的。这些新的记忆虽然是闯入者,然而却并没有对我的脑海发动侵略性的攻击,它们像是在与原本的记忆进行一场和谈,以在我的脑海中获得一定的生存空间。
这是不同人生的交织,就像是两条不同发源地的河流最终都会汇入同样的江河。很快,它们便与我原本的记忆共存在了我的脑海中。而后,新旧交织的记忆开始遥远起来,遥远到比迄今为止经历的人生更加遥远。
记忆的某一处,一条树根持续深入地下,向着遥远的昨日深入,我仿佛看到了那些遥远的生活,看到了那些已逝的风景。只是,那些并不属于我,但在此刻却又与我相关。
“你是谁呢?”我轻声问我。
黑夜很快褪去,光明擦亮广阔的土地,火车穿过晨雾,在黎明中缓缓前行。目力所及,已经可见几座较高的楼房。
我们抵达了。
......
“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大海啦,还是那么美。”黄筱喝着橙味汽水,靠在船尾的栏杆上,看着船行驶过后海面上留下的细白泡沫。
时言伸了个拦腰,说道:“是啊,但是又和小时候看到的不一样。”
我点头表示同意,靠着栏杆看着不远处海面上的一座座岛屿。视线中依稀可见几座灯塔一样的建筑,红白相间的配色尽是有些熟悉。我并不是出生在海边的孩子,我在山里度过了童年时代,大海理应带给我的是陌生。
想来,兴许是因为那段新的记忆吧,我下意识地轻声吐出一句话。
“少了向往吧。”
黄筱看了会儿手机,对我们说道:“李翰和他哥已经到了。”
群岛在视线前方出现,今天大部分乘客似乎都是为了沙滩音乐节而来。不过,我们的目的地与他们不同,我们要去的是一座人烟相对稀少的岛屿。
“这几座岛屿的开发度,要属举办沙滩音乐节的那座最高。”黄筱说道。
时言笑道:“我们去的那座安静,也好......其实哪座无所谓,关键是去见见李翰。”
自从初中毕业后,我们三人便分道扬镳,去往不同的城市生活,在两点一线之间讨要自己的未来。
“说到音乐节,真是怀念......”黄筱感叹着。
时言说道:“是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李翰是我们三人一起组乐队的时候认识的,他比我们小上两届。后来我们毕业了,乐队便解散了。说起来那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毕竟在年少的梦想与未来的现实之间,看不清路的我们倾向于选择后者。
前者只是昨日的梦,往往用于人们重逢后的感怀。
如同现在一样。
我们就这样说着,直到船靠岸,两个人影出现在岸边。
我们走下船,李翰给了时言一个拥抱。
我和黄筱微笑着和李皓问好,然后看向李翰。
一个目光、一个微笑、一个拥抱。
此刻我知道,友谊具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它溶解了我们分开的时间,留下某种晶莹,那是属于我们的共同的美好记忆。
李皓说:“上岛西的酒馆聊聊,晚上我们还有安排。”
时言搭着李翰的肩,两人沿着岛屿海边的石栈道走着。
“晚上咱们搞点海鲜吃,就在海边搞个我们自己的聚会.....住处我们已经帮你们三个安排好了。”李翰很是热情。
我跟在他们几人身后,海风轻拂我的脸庞,温柔的感觉忽然戳中了我。
我控制好情绪,跟着他们一路走进岛西的小酒馆。
黄筱转头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没什么,我想起了我们的歌,有些感动了。”我轻声说。
黄筱说道:“待会儿唱上几首?”
跨步进入小酒馆,我们走入轻柔的吉他声里,吉他声微微颤动着酒馆内的空气,平淡且不律动,却与这个平凡的午后具有极高的适配度,像是文艺片里的纯音乐,有一种特别的温柔。
“爸爸,我要玩火车和轨道,快帮我去拿过来。”一个孩子对酒馆柜台上的中年男子喊道。
“好啦好啦,今天堆的城堡怎么样呢?”中年男子笑着问。
孩子指了指海边,说:“很漂亮的,不过爸爸要过来看才知道哦。”
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我们说了声稍等,转身走入酒馆中。随后,孩子开心的接过男子递过来的火车和轨道,往沙滩跑去,堆起城堡来。
“你们里面请哈,酒稍等就好。”男子急忙说。
我们五人来到酒馆二楼,找了个视线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喝着气泡十足的啤酒,面向大海,迎着海风,我们畅谈起昨日。
时言和李翰两人坐在一起,打开手机音乐软件里的音乐伴奏,唱着一些时下流行的音乐。我们则作为他们的观众,欣赏着他们的表演。
黄筱听着歌,看着不远处的大海,看着酒馆老板的孩子在沙滩上推倒筑起的城堡,她感叹道:“像小寒说的,少了向往......现在更多的或许是迷惘吧。”
李皓则是在喝下几杯酒后,谈起自己最近几场告别的心得。
“怎么说,很多事情其实没个完整的过程,你越是想着让它圆满,它越是喜欢匆匆离去。有些人,你看似和她离得很近,但其实你们之间离得很远,也有可能不曾靠近过。”
完全是下意识的,我回应了李皓:“可有的人,你不曾和他相遇过,但你们之间的距离却如此的近。”
此刻,我内心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离我千山万水,甚至分隔着好几年的时间,但是那声音依然那样清晰。
“我把它称作,遥远的相似性。”
我在心里问他:“你是谁?”
“我啊......我来自昨日的世界。”
睁开双眼的我,此刻正处于无边的空间里。
我躺着,呈现出一个“大”字型,我的一只手与遥远的昨日相连,那是一条细长的管子,其中有血红色的液体汩汩流淌。另一只手与遥远的明日相连,那是一条宽阔的管子,其中流淌着期许。
我来自哪里?我想要什么?这两条管子问我。
我想起衰老的他,又想起年轻时候的他。
粗糙的双手,商品换来的旧纸币,布满皱纹的面容,我说,我来自于这些粗糙的刻痕。我说,我希望他能永远年轻快乐,希望他能永远都在。
但我知道,我已经办不到。
伤口还是那样鲜活,它抵抗着针线的缝补,张开大口。当我历经痛苦,几近被摧毁后,神医来了,他被人们称作时间。时间缓缓走向我,我像是被肢解的布偶,被时间的刀划过,随后是他的一针一线,慢慢缝补着我的伤口。
我说,谢谢你时间,你还准备了麻醉针,这是一次不错的服务。
已经很好了,哪怕,这只是暂时的麻醉。
然后,我就这样躺着,躺在这个无边的空间里,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于是,这个无边的空间开始随之改变。
周围传来觥筹交错的清脆碰撞声,以及酒客们略显嘈杂的交谈声。
我便坐起来,一把布满灰尘的旧吉他在我手中若隐若现,我扫着弦,唱起自己写的那些歌,头顶的手术灯消失,驻唱台微弱的灯光取而代之。
“这人唱的也不怎么样,不知道老板为啥让他来?”
“这是民谣吗?听着很平淡啊......”
一首接着一首,我唱到了深夜。从离开主唱后,我成了自己的主唱。我奔波在城市各处,几经周折,找到了住处和工作的地方。
夜越来越深,这个无边的空间再次改变。此刻,我可以听见城市轻轨在轨道上穿行的声音,可以听见他人彻夜的欢愉。
这便是我的某段人生,一段模糊不清的抽象的存在,音乐只是叙述者,为这段人生赋予具象化的意义。
我还看见吉他的弦颤抖着,这似乎向我传达着它的意犹未尽。我想我也是的,我还有许多心声,可以依靠词曲表达出来。
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不久以后就会离开,离开了,便不再回来。
我知道,这城市不曾有过什么属于我的东西。那些光与暗,那些爱与恨。
我曾经以为,早早的回去,一切都能来得及。
可最后,我还是没能来得及,在追逐梦想之后,我都丢下了什么?
我遗憾,我后悔,但他已经离开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和他们来到酒馆楼下的吧台。此刻,我正看着黄筱和时言唱着歌。李翰和李皓用心的听着,时不时问我要不要续杯。
我看着眼前已经喝空的酒杯,摇了摇头。
这首歌以黄筱的个人吟唱而结束。
随后,内心的那个声音问我:“我能来一首吗?放心,词曲都在的,都在你心里。”
我起身走向小舞台,眼泪湿了眼眶,像是他当年一样。
“下面,一首《再见昨日》送给大家。”我轻声说。
世界于你,具有何种意义
存在或消逝的风景,相聚或分离的剧情
经历后恍若隔世,像是一场电影
一切都将逝去,无论你愿不愿意
你与世界,又有何种关系
爱与被爱,太远或是很近
你与世界各自穷尽,奔跑追逐黎明
昨日世界,早已远去
推倒筑起的童话城堡,粉碎海量的梦幻
扯断长列车的轨道,丢进浑浊的心海
今日世界,早已来临
守护平方米的光明,淡忘被守护的曾经
吹起泡沫般的爱情,享受彻夜的欢愉
说声再见昨日,我们再难回去
钟表永远不停,衰老永远不停
如果可以,放下一切去见你
如果可以,听到欢迎光临
如果可以,丢掉明日,又有什么关系
你啊你,我的昨日
我想再见你
简单的旋律,我将这首歌唱到了结尾。
他们一边感慨,一边为我鼓掌着,我想,他应该听得见吧?
“谢谢你,还有遗憾是难免的,但这次能把这歌唱出来,便是足够了。”他说。
不知不觉已经傍晚了,夕阳斜斜照进酒馆,老板送来套餐,我们吃起来。
时言和黄筱还在讨论我的这首歌,时言说道:“你啥时候背着我们偷偷写了歌啊,还这么好听,很不错啊。”
一旁的李翰向我走来,抱了抱我。
众人在柔和的灯光下吃着晚餐,举杯共饮。
“让我们为这次的相聚干杯!”李皓说道。
那个陌生的他,是昨日的亡魂,带着昨日的烙印,突然走进我的世界。
我完成了他的表演,或者说,是他完成了自己的表演。
我和他告别,我们和昨日告别。
生命中有很多的告别,告别多了,或许,我们便不会再害怕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