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我的家！》2：封锁了四年的心终于射进阳光将其融化。

摄影/王侠

他们三三两两的走出客厅来到院内，初春时节院内花草还在复苏之中，院墙上的凌霄花光秃秃支条爬满了门楼和整个院墙，少了绿色叶子的遮挡，那些支条弯曲着看上去有一些的凄凉的苍桑感。

水池边的假山，座落在一个酱红色长方形的大盆内，水还在却少了鱼。王长霞对着假山看着不由得泪眼朦胧、心里发酸悲惨的想着，母亲就是那水，自己就是那鱼。

母亲一走，滋养着自己和弟妹的水从此就不在有了。

大哥王武军穿好衣服，整理好服装，拿出半条大红色的“中华牌”香烟，弯下腰在门口换上皮鞋，向院内走去，本来是要把香烟递给夫人放包里的，看见大姐站在那发呆不动，就走到大姐身边开玩笑的说：“准备带上两条去酒店加工小鱼锅贴啊？”

他不知道水里的鱼过冬时没有做好防寒保护冻死了。

长霞移动身体时也移动着目光，看了一眼院内的人。

大人们有的在东张西望、有的在院内抽烟、有的在欣赏着院内的万年青和刚从室内搬出去的金边吊兰。

女人们围在一起谈论着什么，孩子们好象是觉得在院内等的无聊，有两个人已走出院门、还有三个跟着身后。

长霞还没来得及回话，长雁直接走到大哥面前说：晚上我请大家吃小鱼锅贴，算是给你送行。她用期待和征询的目光看着大哥。

大姐见他俩在说话，离开他俩向室内看了一眼，用目光在寻找她的先生，因为先生说好了要带酒水和饮料。

“哎呦哎呦，大姐夫还是俺来帮你拿。”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用猜就知道是老五宏军，就他会学大姐夫的侉话“俺”。说着接过大姐夫手里的东西。

见大姐夫出来，大家就准备出门了。

老五拎着白酒、老四拎着红酒、老五老婆拎着饮料，大家一个接一个走出院门，大姐夫先锁房门后锁院门，和大姐最后出门。

万豪酒店非常有知名度，专做淮扬菜。又因离家较近，七八分钟就到，一般来人都在他家用餐，也算是老相识了。

一行人稀稀拉拉的在前面走着，个个是要模有模要样有样，特别是大哥1.80的身材，一成不变的板寸头发型、宽宽的肩膀、笔直的腰板、走起路来不但刚劲有力还很有节奏感。虽然没穿军装还是透出军人的气质，从后面看都非常有男人的味道。

天气本就死气沉沉，加上一行人衣着的深黑浅灰，让人看着心中更有几分压抑。

只有两边低矮的冬青树和高大的香樟树，它们常年发绿的叶子还能给过往的行人带来春的希望。

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包间。

包间的地面上铺着紫红底色地毯，毯子上面绣着深黄、浅绿、玫红不同颜色的图案，凹凸有致，脚踏上去有些软软的还带点弹性。

先到的孩子们已经坐在冲门的沙发上。

沙发是一组棕色高靠背的，材料是皮质的。靠背上有着上、下二排的鼓起的方块形，上面坐着大大小小五个孩子，只有中间小男孩的头露在靠背外面。

沙发前是一个很大的磨沙玻璃茶几，上面白色透明玻璃茶杯中还冒着热气，绿绿的茶叶还在上下浮动着。

武军一行到时静静起身喊着“大舅好。”又用手指着沙发说“你们坐这。”

孩子们也跟着起身学样嘴里喊着便也准备离开了沙发。

武军笑着说“不用了，你们也坐到桌子上来，就准备吃饭吧。”

这是一个可坐16人的大圆桌，圆桌一圈放着高大、包着花纹图案的靠背椅，大转盘中间摆着一大束漂亮的花卉，五颜六色。

整个包间色彩斑斓，色调温暖，让入坐的人心境也随着改变。

“大姐夫坐在我的左边、支队长坐在我的右边、老四老五紧挨着好一起喝白酒，其它人员随便坐。”大哥站在主宾的位置上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点着安排大家坐下。

支队长是长雁的老公。

长雁特别的提醒：“静，你坐在你爸和你妈一边。”

静看着小姨，脸上露出有点不爽和难为情说“谢谢小姨，我还是和然然坐在一起”

然然是小姨的儿子，比婧小五岁，是个帅气的小哥。

为了大家能准确分清桌上各位，有必要将坐位上的人员给大家介绍一下。

大哥左边是大姐夫刘鑫、右边是支队长、接着是老四人称胖老板、老五宏军。

长霞紧挨着大姐夫、接下来是大哥夫人、长雁、老四对象、老五对象。静坐在四个孩子中间。

服务员将打开的白酒、红酒、各种饮料放在桌上。

转盘上已经摆上八个冷菜，酱深色的五香牛肉、鲜嫩的白斩鸡、翠绿的豆苗、造型漂亮的白萝卜、青色的泡椒松花蛋、鲜红发亮的大河虾、粘糯的桂花糖藕和青青的水焘大毛豆。

在说话声中、在板凳移动声中、人们各自就坐。

在叮当的摆弄碗筷声中、服务员将白酒、红酒和饮料斟满。

大哥站起身，用他特有的夹杂着南北调的普通话说“这杯酒感谢大家多年来对父母的照顾。”

这句话说的真切，发自肺腑让在场的亲人感受到了真情。

大哥的表面显得平静，可是透过他的眼神可以看到内心的感慨和悲伤，这是一顿从此后没有母亲参与的家庭聚会。

想到这大哥的泪只能流进肚子里，不能让大姐和弟妹看见。

大家响应着，说着各自想表达的语言，端起杯抬起头一干而尽。

炒菜在不停的一道一道的上桌，淮扬菜中的主打菜软兜长鱼、平桥豆腐、开洋蒲菜、丝瓜茶馓……

大人们一轮一轮的敬着，酒在胃的作用下，慢慢的进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们面部慢慢的变红，身体发热，气氛也比刚来时缓和了很多、人们暂时忘掉了失去母亲的悲伤，一股浓浓的手足之情在杯中传递着。

轮到孩子们上场了，静带着弟妹们给长辈敬酒。

先敬大舅大舅妈不必多说，接着敬小姨小姨夫，最后该给爸妈敬酒了，端起杯子只喊了一声“妈”

倒是其它孩子大姨夫、大姑夫的叫个不停。

静有难处，她和父亲的关系在上高中时就有了裂痕。

自从那次她对母亲说“请转告他，从此以后不要让他来烦我，我就一定能考上大学。”母亲为静说话的语调感到震惊。

静口中的他就是她的爸爸。

大姐心里正在犯愁，如何调解父女俩人的矛盾。

这样的场合她是不会考虑到父亲的面子和感受的，她心中的委屈太多，一时难以消除。

小姨在法院是民事案件的调解高手，不但是单位的先进，还是省里劳模。

她不动声色的在观察着婧，见她面部并没有每次劝和时的怒气，眼神中还有那么一丝丝迟疑。

见孩子们敬完酒坐了，小姨找准机会，对静说自己小时被母亲打的心情，表明孩子这样的心里很正常，拉近了和婧的关系。

接着问静：“你在上午家庭会上是怎么说的呀？要向长辈一样孝敬父母，孝敬父母要落实在行动上哦。”

见静没有反对的意思，接着又趁热打铁的说：“单独敬你爸一杯。”

或许是孩子在上午家庭会议中觉醒、或许是今天的场景感动了她、或许是小姨引导有方。

小姨说话时，包间内非常安静。可以听到身边人的喘息声、心跳声、就连空气好象也凝聚在那里。

大人孩子们一脸的严肃，一会看看静、一会看看劝她的长雁、还有人目光投向静的父母，就连老五家的女儿好象也懂得事情的严重性。七、八岁的孩子也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动。

这样的安静让人感到要窒息。

刘鑫为了缓解大家紧绷的神经，假装轻松用自潮的口吻戏弄说“谢谢大家好意，不要为难孩子，喊不喊我都是她爸。”人们把目光齐刷刷的投象静的父亲。

平时不拘小节的刘法官，今天看上去面色确实不太好看，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紧接着人们又把目光齐刷刷的转移到静的脸上，她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为了掩饰自己，正低着头用手摆弄着手中的筷子。

长霞此时心中很是矛盾，想听到从女儿口中喊出的爸爸，又心疼女儿此刻的焦虑心情。

武军站起来，一只手抬起微微分开五指，优雅的从额头往后脑勺摸了一下他的板寸头，一只手指向坐在静不远处的宏军说“老五，给静静倒上一小杯白酒。”

酒满时，静静有一些不情愿、还是不自然的缓缓站起。端起酒杯，面部肌肉有些僵硬，目光似乎是看父亲，又如盯着父亲面前桌面，用微弱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句：“爸，我敬你。”将酒杯放入嘴边抬起头一饮而尽。

杯中的滋味只有静自己能够品尝。

冰冻封锁了四年的心终于有了裂缝，可以射进阳光将其融化。

武军带头鼓掌，桌上随之也响起了掌声，四年了女儿才喊出一声爸。

小姨夸张或许是为了更尽一步肯定静静的做法说到：“四年了，一千四百多天，各种场合的劝说无效，今天终于原谅你爸爸了。”说着说着动了真情，端起自己的杯子又说：“来，小姨敬你一杯。”

一时表扬声、夸赞声响起。人们悬挂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服务员在劝说静的功夫把小鱼锅贴、龙虾、霸王别姬、清蒸桂鱼都上来了。

大家又开始新一轮的话题。

只有静妈百感交集、鼻子发酸、热乎乎的泪水顺着面颊流到嘴角，咸咸的味道也随着流进嘴里、流进心里。

大姐的思绪又回到了四年前。

【未完待续】

作者介绍：长姐享受慢生活【007不写就出局】践行者，【无戒学堂】学员。坚持用我手写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