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暗殇

2020-07-18  本文已影响0人  暮樱晚来秋

  我沐浴着午后的阳光,慢悠悠地走在校园的一角。至关重要的一笔,激动人心的广播,瞬间拥挤的楼道,一米多高的警戒线也应声落下……一时间欢呼声,咆哮声遍布了校园里大大小小的角落。三年的拼搏终于在欢声笑语中有了完美的落幕。

  在满是喜悦激动的人群中没人会注意我的快乐与忧伤。

  此刻,我的心里百感交集,毕业的喜悦以及各奔东西的遗憾与悲伤。

  我踏入班里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李朝阳与姜来的关系,他们大概是“兄弟姐妹”般的关系亦是喜欢与被喜欢的关系。李朝阳喜欢姜来是人尽皆知的事,而姜来不喜欢李朝阳也向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姜来是班里公认的班花,一头飘逸的秀发,一双顾盼生情的桃眼,纤细高挑的身材,清雅的气质,令人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她性格还好,不假清高,跟谁都聊得来,跟谁都聊得好。李朝阳呢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就是那种即使穿着校服也不像学生,戴上眼镜更像流氓的人。可正是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大男孩却总能时时刻刻的带给人喜感,尤其是他那一口古里古怪的地方方言,总能惹得人们哄堂大笑。

  起初,我并不怎么在意他们,我本就性情淡泊,不喜强装热闹,更不愿与无关紧要的人有过多来往。别人是天鹅是黑马都与我无关,我向来只喜欢静静地做着我的灰姑娘,丑小鸭。

  那次,班里换座位,我竟意外地和李朝阳成了邻桌。我这才发现李朝阳的话真不是一般的多,像我这般不愿说话的人在他面前竟也会变得热闹起来。李朝阳不是段子手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总是自带幽默。我觉得他很亲切,好像是失散多年的好友突然相聚,总有说不完的话。每次跟他说话,我心里都溢满了欣喜与激动。

  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什么了不起的理由的,可能仅仅是因为他陪你说了一会儿话,或者是在儿童节的时候随手送了你一颗棒棒糖,然后不假思索地跟你说了声儿童节快乐……喜欢,有时候真的太简单,简单到有时候连喜欢都成了一种泛滥之灾。

  可他李朝阳喜欢的是别人,在李朝阳和姜来的世界里我是那个永远无法插足的第三者。

  我在意他的一举一动,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汇,甚至知道他说话时喜欢做怎样的停顿。只要听到或看到有关他的一切我都会心跳加速,可我又总是会不露痕迹的假装淡定。

  有一段时间,我突然恋上了文字,我把我所有的喜欢与欢喜都扯碎了揉碎了再小心翼翼地藏到字里。

  我加了他的QQ,微信,每天看着他那痞子男孩的头像,期望哪天能从那里跳出一条打着红圈的未读消息,我的QQ总是二十四小时在线,只是怕错过他,而这一切,他浑然不知。

  对于找他聊天这种事,我总要在心里矛盾好久,总要挑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日期,再找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理由。最后才鼓足了勇气,给一直置顶的那个好友发了一条消息:“我家的红薯熟了,要不要给你带点?”末尾还特意加了两个坏笑的表情,聊天软件里的表情向来代表不了心情,它的作用顶多是缓解一下一方多情的尴尬,仅此而已。

  在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我不断地责备着自己的冒昧与多情。

  “记得多带点。”他回了,后面附加了两个贱笑的表情。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接着又小心翼翼的在心里编辑了一箩筐的话,可还未来得及发出,他便又回了条消息:改天聊,老姜邀我上号呢。

  当看到这句话时,本来腾起的欢喜瞬间又坠入了冰底。我在等你,你却在等她,你没等到她,我也终是等到了你给的一场空欢喜。

  我掩饰着深藏着这不为人知的喜欢与欢喜,落寞与悲伤。若是能和他做一辈子的邻桌,默默地听着他讲笑话,默默地看着他,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吃“散伙饭”的那天,我独自坐在一个角落,从来不喝酒的我硬是给自己灌了半瓶白酒。胃里一阵翻腾倒海,双眼也在昏黄的灯光下渐渐迷离。

  但我仍不愿就此睡去,我的目光一直默默地追随着那个带着痞子气的男孩。我看到他挡下了许多递向姜来的酒杯,我看到他不住地往姜来碗里夹菜,我看到他们一起讲笑话,一起跳舞,一起唱歌……我心里黯然,我怨恨上天不给我一副美丽的皮囊,没给我一副清甜的嗓音,更没给我善于交流的能力。看着他们陶醉幸福的样子,我的心是痛的,究竟有多痛我也记不清,更说不清,我只知道那一刻我是极度的讨厌自己的,讨厌自己的不完美,讨厌自己的格格不入。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这是一个文人说过的话,我觉得此时用在我的身上也毫不为过。我终究是与快乐与热闹无缘之人,在黑暗里舔舐伤口才是我该有的宿命。

  暗恋的日子总是苦涩的甜蜜,过去每逢年过节李朝阳就会发来一些祝福语,虽清楚那是群发的祝福,可我仍是心甘情愿的满心欢喜。

  我不敢奢望,李朝阳是属于姜来的,虽然姜来并不喜欢李朝阳,但那又怎样呢?他喜欢便好。正如我这般苦心孤诣的喜欢着他一样,即使他并不知情,但我也仍是开心的喜欢着。

  走出校门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期待着什么,还是在舍不得些什么。

  在夕阳的光晕中,我看到了那个笑得痞里痞气的男孩从微光里走了出来,用力地拍了我一巴掌,接着给我一个大大地熊抱,笑着道一声,“再见”。

  再见了,我的青春,再见了,我一直偷偷喜欢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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