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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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记得那一天，那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天。

那是六月的一天，天空很蓝，微风轻拂。我和我的死党兔子，刚来美国两个月，她在NIH，我在明尼苏达。她已经开始了MEG的研究，热情高涨；我所在的大学也有MEG，正在找机会尝试。6月在麻省理工有关于MEG信号处理的会议，那时候NIH还不限制开会机会，她便让我搭她的便车，与她共享福利，于是便有了我们第一次的波士顿之旅。一切的一切都是第一次，都是那么新鲜。

听完 MEG信号处理大会的报告，正是午后的悠闲时光。虽然时值6月，空气依然清凉。兔子提议我们沿查理斯河 (Charles River) ，从麻省理工走向哈佛。查理斯河波光粼粼，白帆点点，两岸青翠。

查理斯河的风景自然不必言说，引起我们注意的是河上有不少桥。因为这些桥，兔子一边走着，一边给我说起了郭靖黄蓉的故事。当年射雕英雄传之类的港片在国内热演的时候，我并没有兴趣看，所以这方面近乎空白。兔子说的是黄蓉被裘千仞毒掌击伤后，经高人指点，要在36小时内找到段王爷的那一段。

“郭靖背着黄蓉，要走过4座桥才能找到段王爷。他们一边走着，一边数。” 兔子如是说。我们就这样走着，走着，一不小心走过了十几年。我一向不主动和人打交道，也因此一路丢朋友。但是她总是打电话给我，在明州的时候，几乎每天。我们在电话里讨论实验设计，数据处理，各种想法。我经常因为不同的想法怼导师，每每总搬出兔子的看法，“My friend in NIH said...” 导师问过我好几次，你这朋友是男生女生？

我们在电话里也闲聊。记得一次她说，我们这里有台风。我很得意地说，我们这里有龙卷风！兔子惊叹：还是你们厉害！她给我分享她的快乐，她的烦心事，有时候一些家事。而我帮她出谋划策的时候，总要想到她说过的一句：公鸡教母鸡下蛋。虽然这句话是她笑她先生教她生孩子的时候怎么放松。

每次帮兔子解决一个小问题，兔子总是要说，"you save me!" 其实真正 save me 的人是她。因为同专业，每次开会的机会都是我们会面的机会。她总让我省了住酒店的钱，即使有时候她带着家人。我总是飘摇不定，每次变换，都是她在帮我，帮我过申请材料，帮我找信息，提供各种机会。申请绿卡每个步骤，她总是比我早一步，于是给我所有她的资料，毫无保留。她总爱说，“我家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一次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是因为她刚听完一段评书，热血沸腾，却觉得没能为我“两肋插刀”，感到愧疚。

兔子有了小兔崽子以后，慢慢地我们的电话少了。而我再次转行之后，我们更没了见面的机会。但是每次她打过来，我们就和刚通过话一样，毫不陌生，哪怕已经隔了一年两载。

就这样走着走着，回头一看，她还在我身边，就和十几年前那天的下午一样，沿着查理斯河，讲郭靖背黄蓉过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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