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一)
算起来已经有五年了,我却没有为在台湾的小半年留下一点文字。昨天整理照片,回想起来很多美景美食和好人好事。这一篇权当回忆和反思吧。
我是在元宵后到的台北,天气仍然十分阴冷。过海关的工作人员对大陆来的都感到新奇,告诉我已经有好几个同学今天抵达了。在机场换了台币,办理了电话卡,就乘大巴去往宿舍。接我的学伴是一个台湾软妹,迟到的错误在她的笑容前变得不值一提。她带我逛了超市,我还很不适应台币和人民币之间的换算。购买了必要的生活物资,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很快就睡着了。
台北的物价比较高,水果尤其贵,都论颗卖。那半年里我吃得最多的水果是芭乐,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青草香。肉质很紧,中间的种子还让我磕碎了牙。我住的公寓地下一层是厨房,那时候还不太会做饭,我煮的最多的是清汤面条。附近就是夜市,除了卤肉饭我都爱吃。台湾的炸物都很香,炸血肠和盐酥鸡里的九层塔非常特别。路边现榨的木瓜牛奶非常甜,需要加很多冰块才能压下去。有一家快餐店我经常去,老板因为我是学生的缘故常常给我减免和优惠。还有卖皮蛋瘦肉粥的小摊和很辣的炒饭店,我感觉和大陆烧的没什么区别。因为我是湖南人,很快在全家里找到了经典剁辣椒,比20元一瓶的老干妈便宜一些,也算是生存技能了。
从基础设施来看,台湾好像停留在2000年的大陆,但是人情味很足。所有人都透着一种偷不走的悠闲。上课的时候最有感觉,台湾的老师经常被大陆交换生的勤奋认真吓到。在学校里,学生可以迟到,在饭点可以边吃便当边听讲,提问也很随意。老师如果预判了同学们的迟到,他也可以迟到,这在大陆应该可以算是教学事故了。我当时很不适应,没过两周也就融入了。他们也热衷于考公务员,一般的说法是考公职,但是没有执念。当时被保研弄得焦头烂额的我,看着他们好像丝毫没有对未来的担心,可能我们双方都不能理解对方吧。
在公德和环保方面,我觉得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路上有社工推着残疾人卖手工产品,地铁站周围尤其多。如果是坐公交,那么下车以后会跟司机说谢谢。在日常生活中,他们很注重公共区域的卫生,类似于一种自觉行为。我暗地里听过宿管和清洁阿姨、志愿者吐槽大陆交换生没有礼貌,垃圾没有处理干净。顺便一提,这个清洁阿姨还是广州人,靠着在台湾打工居然在白云机场旁买了两套房,当时我的感觉就是:高手在民间。环保的一个小细节体现在他们对萤火虫的关爱。我去过好几个萤火虫基地,有一个就在台北。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树和草,旁边就是大海。有专门的志愿者教导我们小心看脚下,以及不能直接对萤火虫拍照。必须有一个专用的膜,避免萤火虫被惊吓。我老家以前也有很多萤火虫,后来就不见了。我觉得对这种小东西的关爱,特别能看出人的良知。
接下来可以当做旅游攻略来写了,说一说地标性的打卡地点或城市记忆吧。台北101看起来并不高,在象山上可以看到101,顺便俯瞰台北的夜景。我印象里去了好几次象山,有一次和室友碰到一个大叔扛着自行车往上走。他在山上盖了一个棚子,不知道市政是怎么允许的。总之我们去看了,他就搬一把躺椅在那儿喝茶看夜景,很有修行的意味。阳明山我也去了,漫天的水汽,把头发都打湿了。当时还下了大雨,我手机里放着陈粒的歌躲在亭子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女孩》、《千与千寻》的取景地叫做十分,从台北坐小火车再转大巴,乐此不疲。山风总是微冷,大家在铁道上放孔明灯,咖啡店的猫也趴在栏杆上看热闹。依山而建的店铺挂上灯笼,高低错落,有一种误入古代的错觉。买的最多的是一种类似于叉烧包的东西,还有各种好看的小手工。台阶上画了无脸男,我看着夜里是怪令人害怕的。我们又从十分步行到九分去看瀑布,走了很久。黑色的毛衣配上西装牛仔裤让我很燥热,只是那天的夕阳真的很好看,同学帮我拍的短视频特别有MV的感觉。瀑布不大,但是水滴扑在脸上还是能给人一种实感。山上有特别多的猫,被游客喂得都厌食了,骄傲得很。老旧的火车头在山下,我在那一刻感觉自己像是《盗墓笔记》里走进西北大山的那群人。回来的时候很晚了,没什么人。大巴车司机开始和我聊天,他问我有没有看过金色山脉,我说没有。他说他每天开车走在这里,从前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跑这么远来看一座山。后来有一次,太阳照在连贯的山峰上成了一条金线,他好像突然懂了。我很理解他说的那种感受,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淡水老街里有周杰伦就读的中学。台湾人对地域和气候的敏感让我惊讶,比如淡水就在新北,离台北开车不过30分钟,他们却觉得从台北和新北的气候完全不一样,淡水的湿气让他们无法忍受。老街买的很火的奶茶里放软软的爱玉,很清凉。很多小孩在草坪上跑,旁边就是默默的淡水河。
今天先写到这里,明天继续讲这个很长的故事。或许后面会再整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