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一天
一肚子白,一头儿黑。左手已是胆怯的僵直,泵来的血液逆杵着冰冷的锐剑。刚剑冲洗在泾渭交界的汇流,湿突突的凉意沿袭全身。随后门口走进三三两两的慰问,那是一群消融冰雪的零度。
周四教授本应该出现在这个院区的,结果还是缺席。这确是一种唏嘘。忙碌的护士在病房往返几回,娴熟地为我们换药取针。我躺在病床上,殊不知自己到底是病了还是没病。当然,我们总不可能在自己身上揣以最坏的结果,这是一个乐天者的基本职业规范。一号床的病人是一个15岁的弟弟,他在扎PICC管时强忍疼痛还满是调皮捣蛋的话语,其乐观的天性深得护士的喜爱。与此对比黑白的是三号床整天怨声叹气的大叔,洁白的口罩也遮拦不住他频繁的嗟吁,他的妻子总会不厌其烦地提醒他保持一份积极。这个病房,折射百态。
老妈因为村里的选举贪黑跋涉回家了。伯母陪着我渐显无聊,伏在病床上休息。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确实会让身体和头脑都石化,加上下半身的阵阵尿意刺激,我起过身来,准备前往厕所,下窗前,看着两个病友和他们的亲属还在病床上耕着自己的麻烦事,我又欣然一阵轻松感。
刚下床没几步,一阵接一阵的恶心翻滚在胃里,头也有点泛晕乎。我把这当作平时经常会有的贫血症,便依然往厕所走去。到达厕所后似乎情况与平时截然不同,头眩晕的更严重了,胃水酸楚的可怕,呕吐闷意充斥整个胸部,眼睛堆积起许多的金星。尿到一半的我被迫蹲了下来,头脑意识模糊不已,强撑着站起来边往病床走边叫伯母,差点倒了下去,伯母显然被这一幕给吓到,赶紧扶着我把我安置在病床,马上叫来护士。躺在床上的我慢慢开始恢复,护士询问情况之后,并没有实际判断出这个症状的根因——因为所有住院结果一切正常,又因其他病人呼唤匆匆离去。
“你确实是没事的,起码结果表示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恩!确实没毛病!床头那里也是清清楚楚的!”
我闭上眼,想把脑子里刚刚遗留的浑浊驱除干净。
左边的弟弟和他妈打闹起来了,可能原因是他妈要没收他手机想让他多休息会儿。而右边的大叔妻子一直握着手机盯着屏幕,一边说着诸如“并没有临床经验”此类的消极话语,一边又说着“结果一定是好的”的积极话语。我伯母呢,就一直在担心地问我身体情况,我舒缓着,然后决定安心地躺在病床上,啥也不做,啥也不想了。
我觉得,这是我在同济最有趣的一天。
----------写于2017年4月16日
------陈志杰 ------《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