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风铃散文

故乡的船

2017-06-01  本文已影响37人  清水无暇

        我生在小山村,长在小河旁。这条河宽一百二十米,河水碧绿清透,惹人喜爱。岸旁有郁郁葱葱的树,柔软的小草,总之风景很美。只是它隔断了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乡邻们到对岸田地里耕种的路,当然也包括赶集。于是大木船带着它的使命诞生了。

        听父亲讲,它建于民国时期,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就已存在,在那个艰难的年代,历时半年多建成。既已艰难,自然是没有照片的,所以我没有见过它最初的样子,只能凭借想象。但我猜那时它一定是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的。在这终年流淌的河水里,它欢快的舞动它的双臂,不知疲倦的来回穿梭,到底载过多少四里八方的乘客,连它自己也已经记不清了。它还曾目睹战争年代时这片乡土的血雨腥风,只是爷爷早已作古,故事无从说起了。

故乡的船

        从我有记忆力起,见到大木船时,它已历经岁月的磨砺,在风霜雨雪的冲刷下,褪去了当初的风华,变得有些陈旧了,不过依然是坚固的。它长约七米,宽约一米八,船舱能容纳十二个成年人,承载可达2000斤。它有一对大桨,桨柄光滑的很,就像鸟儿的翅膀一样,一年四季在水面上飞来飞去。它有着厚实的木板,一脚踏上船头,船体稳稳的,不会晃动,船舷宽约十八厘米,那些过河的人们通常坐在船舷,两只脚贴在船帮上,那姿势在幼时的我看来,潇洒极了。我却害怕的很,恐掉进河里,只能做个胆小鬼,乖乖的蹲在它的怀里。我喜欢听船划动时,桨杆在橹上因摩擦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我常常看向水面,桨叶在水里舀起两个绿色的漩涡,旋即不见了,接着像个调皮的孩子,随桨叶划过水波,攸地冒了出来,仿佛跟我捉迷藏一般,我数着两个,四个……不知不觉中,船已经靠岸了。

          每天早晨,天还未大亮,就有路人在河边喊“过河咯”,船夫响亮的应一声“来咯”,大木船就要开始它一天的辛苦工作了,河面上也因此热闹起来。常常是夜里八九点甚至更晚,它仍然不知疲倦的迎送过往的路人。农忙时,乡亲们拿起铁犁,锄头,镰刀等农具,堆在船舱里,运到地里去,播下季节的种子,到了收割季节,人们把沉甸甸的粮食挑进船舱,运往岸上的家里。大木船默默的奔波着,它像一位无私的勇者,甘愿奉献,从不在乎奖赏,无论酷暑或是寒冬。正是因了它的帮助,在泥土地里洒下汗水的人们,才能收获劳动的果实与生的希望。

故乡的船

        岁月的年轮往前缓缓滑过,多年前那些渡船的少年已青丝染白发,大木船也渐渐老了。但它始终是一位忠心尽责的老兵,倔强着不肯退役。遇到夏天雨水太多,水库便要泄洪了。此时的河水不再往日般清澈,呈现出污浊的黄,平时温情脉脉的少女变成了咆哮的泼妇。大木船义不容辞的接送过往行人,通常是几个壮汉拉着船上的重重铁链逆流而行几十米,找一处合适的地方泊船,等人们上船安顿好,船夫的双手立刻拼命划动大桨,不过两三分钟,湍急的水流就把船冲到了码头不远处,如同漂流般。渐渐的,船靠了岸,大家于是欣喜的往家赶。十八岁那年,我曾亲身体验过一次,起初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大木船不愧是常年与风浪搏击的水手,它把我安然无恙的带到了岸边。

      光阴荏苒,斗转星移,历史的变迁里,岁月似乎都是无情的,大木船进入了它生命中的暮年,它船体斑驳,浑身是伤。因常年负重,虽几经修整,还是无法还原,失去了蓬勃的活力,已不能承受它早已不能承受之重。它的脚步变得缓慢,呼吸越发沉重,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它被抬上岸,搁在某处,静静的看着孩童嬉闹,听水声潺潺。后来我去看过它,怀着一种敬意,发现它已破败不堪。一阵风吹来,船底传来呜呜的声音,大木船,你是想诉说些什么吗?你的荣光,你的无奈,我懂。

故乡的船

      滚滚红尘里,一切生命终被催眠在时空的隧道中,我们不能因为知道这场终点而提前放弃,我们应该像大木船那样,不惧急风骤雨,一直向前,向前,向前。

      2007年,它被永远沉在河底,它的魂灵与河水最终融为了一体。

故乡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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