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回《长兴祠》·第九章·事发

章九 事发

        怀揣着巨大的不安以及对夫人和孩子的歉疚，言玖夜不能寐。而旁人真切的问询和安慰更是令言玖的良心备受煎熬。雷夫人离家的一个多月后，雷家逐步接手言玖的香料生意以及部分地产，在言玖写给雷父的信里，详细安排了言家产业过渡至雷家，以及雷夫人和言兴近况。言玖告诉雷父，他在等待脱身时机，而现在还没到时候。

      言雷两家闹剧三个月后，言玖被省府特办提令调查，地方官府不得介入。言玖被调查一事在清水镇引起轩然大波，众说纷纭，而护人心切的言家人想阻止官府拿人，将督办官兵层层围堵在清水镇，场面一度剑拔弩张，在几番官民冲突之后，言玖才被允许讲话。带着脚镣和手铐的言玖失去了往日的体面，他走到人前，说道：

      “我言玖这大半辈子，能再回到清水，再遇见言家的各位兄弟姐妹，是我言玖的大幸，言玖在这里谢过各位兄弟姐妹。”

      言玖朝众人作揖鞠躬，继续说道：

      “但是我这一辈子，自认为没有做过错事，我相信清者自清，官府也一定会秉公处理，还我清白，诸位且散去，莫跟官府争斗，言玖不会离开清水太久的。”

      “九叔，我们相信你！”

      “对！九叔，我们相信你！”

      “言家长兴！言家长兴！......”

      听着身后言家众人的呼喊，言玖既感动又内疚，抬起手擦了眼泪。

      “他们知道你犯的事儿吗？”

      “如果我说我是清白的，你信吗？”

      “嗤，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言玖被捕的消息在就像是一根大棒搅浑了清水镇这缸里的水，流言四起，众说纷纷，言家人多次组织人群在衙门前质疑谴责官府冤枉好人，要求官府还言玖一个清白，以至于清水府尹不堪其扰，闭门数日。言家人坚定不移地相信言玖一定是被冤枉的，甚至在遇到他人质疑的时候，立刻为言玖佐证清白，时刻提醒言玖为清水镇做了多少的贡献和牺牲，虽不求大家感恩，但求不要肆意毁谤言玖。在这个时候，不得不感慨言家族人对言玖的完全信任，已是入骨三分。

      言玖被捕多日，鲜有消息传来，清水镇上开始有人说言玖已经被判了死刑，死掉了，坐实了有罪的事实，还有人说雷夫人的失踪肯定是发现了言玖以前的事情，被言玖给灭口了......诸如此类的无稽之谈就像是疯长的带刺藤蔓，狠狠地扎在言家人的心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四个月后，越来越多的人忘记了言玖，忘记了当年一时风光无两的言家，流言随着时间的沉淀，开始令他人信服，甚至有人为了满足自己阴谋般的猜疑，不惜将言玖形容成满怀心机的恶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言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而且动机不纯的，所以当时雷家完全是被言玖蒙骗，以至于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可悲可叹！而那些所谓好事，只不过是为了蒙蔽大家，由此可见言玖的城府是多么深！

      在这样的舆论环境下，言家人也不再费尽心思地维护言玖，甚至为言玖感到羞愧而愤怒，认为言玖的种种行径真的丢了整个言家家族的脸面，让他们更难在清水镇上抬头做人。以至于出现了言家人当众诋毁言玖的情况，比他人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雷家在此事中得到了众人的同情与谅解，生意和家族威望日益渐长，很快成为了清水第一名门望族。在流言的发酵中，言玖终究还是失去了他在清水镇上真实的面目，成为人人唾弃的罪犯。官府曾派人在清水收集有关言玖犯罪的线索，听闻当时踊跃通报者不计其数，甚至有人举报言玖将赃款埋在他双亲的合葬墓中，各种莫须有的线索，令言玖，也令言家的尊严与名誉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践踏与诋毁，而后来在官府的公开掘墓中，出乎意料的发现这是一座空坟！

      一年后，清水镇回到了以前的平静，即使言玖这个名字偶尔会被提起，那多是因为看见了“四季书院”和“长兴祠”。此时的言玖早已被污名化。“四季书院”被雷家买下，改名“青江书院”，维持了之前一致的补贴和福利，和云浮镇公立学堂的约定不变。而言家的祠堂，也是清水镇上唯一的祠堂，长兴祠，被彻底弃用，毕竟言家人将所有事情都怪罪于言玖，是言玖让他们永远地在清水镇上抬不起头做人。

      言玖被押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无人知晓。反倒是被捕不久之后，昀棋收到了言玖寄来的信件，信里皆是些歉疚的话，也希望昀棋能好好帮忙照顾雷夫人和言兴，他十分想念夫人和孩子。除此之外，无他。

      昀棋接到信的那天情绪溃，雷夫人更是哭成泪人，言兴还小，不懂事，看见大人哭，自己也哭了起来，而那时最伤心的，却数另外一个人，陈伯。

      陈伯和言玖计划好了一切，他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言玖要这样做，按计划行事明明可以活，明明可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