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有余力则深奥

无可厚非，奥数可激发孩子对数学学习的兴趣，培养学生简单推理能力和解决问题的灵活性，是一种思维方式的训练，是一种特殊的思维方式和解决问题的方法。奥数可以使学生会观察、实验、比较、猜想、分析等能力。通过奥数的学习，让孩子们会用归纳、演绎和类比进行推理，会合乎逻辑地、准确地阐述自己的思想和观点。——摘录自简友你星星《奥数思考》

仍然面条 《父母的觉醒2》插图‖如侵立删 《父母的觉醒2》插图‖如侵立删

毫无疑问，奥数不是人人可学的东西，只有学习有余力的时候，只有学习者自己非常感兴趣，没有人逼迫却还愿意花时间花精力钻研时，这样才能学得好奥数。

不独奥数如此，恐怕天下所有深奥的东西，也莫过如此。若是强迫与恐惧，若是没兴趣强迫逼着上，强迫着学，那只会把一个人变成了生不如死，毫无生念的行尸走肉。。

很多年前，大约12岁的时候，我开始对学习数学兴趣大增，那时没有父母的逼迫，没人要求我必须学成如何考得怎么样，也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自我焦虑。学有余，我开始钻研一切数学课本中带新号(#*)的题目。有时坐在那里，我钻研几个钟头才解出来正确答案。

得到答案后，我能够手舞足蹈很久，而身旁也没有一个人为我鼓掌祝贺。只是很纯粹，很简单的快乐，也就是成功得到那一刻的自我满足，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鲜花和掌声。

七年级后，换的一位数学老师王丽香，长得漂亮又善良温柔，她让我当了数学课代表，对我极好，更加让我对数学的学习如有神助，学习成绩从此一枝独秀，正所谓一好百好，它把我的理科成绩都带了起来。

王老师有三个孩子，可惜都是女孩，这就让婆婆老公对她百般不好乃至刁难毒打辱骂，发展到最后，丈夫对她拳打脚踢，好像生不了儿子是她一个人的错。如今想起来，这是我见到的天下最大的笑话，女人生不了儿子，竟然全部都是妻子的错。

王丽香老师有一个弟弟，在8年级时，小弟弟转学到我们学校(比我小了几个月)。可惜，王老弟也没能把姐夫怎么样，也只能向我吐槽姐夫全家的奇葩事。这让我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王老师被婆家欺负毒打，脸破了像更是只能拿着围巾蒙着脸，不敢见人，更不敢对人说出真相。

冬天，王老师双手冻得又红又肿，再也写不成粉笔字。我作为老师的好帮手，自然揽下了当她“手臂”的功能。需要写粉笔字时，我在黑板上用粉笔写；需要改作业时，我和王老弟两个人代替她，用红笔改改画画。

有人可能会说，这么家暴的男人，王老师为什么不跟他离婚呢？我只想说，我们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根本不会有任何女人想到离婚，都觉得离婚的话，那是罪恶和恶毒的想法。哪怕被打死，也只能待在婆家。哪怕今天，在中国的广大西北西南地区，一些落后的山村，仍然觉得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离婚是可耻的事情。

总之，是封建落后让这些女人们，干受毒打的家暴而不敢反抗，是糟粕的重男轻女思想，让这些女人们逆来顺受，甘愿受到指责乃至毒打致死。

不仅仅王老师不敢反抗，同样我们三年级，有这么一位女老师，丈夫每次喝醉酒都要跑到学校闹事打她，害得妻子都尴尬和请假回家照顾丈夫，严重影响了妻子的教学工作。那已经成为了全村人的“笑柄”和“乐事”。这位妻子从来是不敢反抗的，不敢说丈夫的一个不是。所以，那个落后山村，那个封建思想操控下的人们，女子皆如此，受到家暴后，不论是子女还是妻子，都几乎是家常便饭，根本不值得大惊下怪。

这位受丈夫影响教学的女老师故事，还只是我七八岁时的往事。等我到了12岁，我当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对于王老师受到家暴的困扰，幼小的我竟然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可能心底下认为本该如此。而且，就算我们自己家族，不也是天天打仗，每个女子都是自己保护自己。为了获得那一点点的男女平等，她们撕破脸来，有的举起菜刀，有的拿了柴刀，举起桌椅，把婆家人砍得和砸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乃至鸡犬不宁，这些就是实实在在的平常小故事。

并且，我自己的爸妈也是从来不遮掩，打起架和吵嘴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因为有四个孩子在身旁，有丝毫避讳的意思。

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五岁时，见到父母打架斗殴，我就生气得自戕，拿我小小的脑袋拼命装墙壁，撞得我自己头破血流。撞得不省人事后，这时两个人才停下来，把我抱去诊所包扎去(事后，母亲笑嘻嘻地跟我说了经过)。

还好，七年级开始，我就常住学校，再也不用回家面对父母的每日打仗了，最多每周回一趟家，拿点东西，就又回到学校。在王老师的爱护下，我完全沉浸在数学的学习中，并也开始学习奥数，也不太关注村里有些什么家暴群殴事件，更不关注父母在家里是不是打仗吵架，而我的弟弟妹妹可就惨了，天天目睹父母的吵嘴和打架斗殴。

所以，这样一段七八年级的学习奥数，完全是我自己主动学习，王老师也没有要求我必须学习奥数，只是我自己觉得课堂太无聊，把老师的奥数书主动拿来学习罢了。毕竟，王老师自己也要幸福婆家的责难，还要照顾三个女儿，还要给我们上课备课，已经是分身乏术，没有多少时间顾及我。她唯一做的就是鼓励我学习，只要我喜欢有兴趣。

这个时候，我完全是学有余而深奥，无人要求，无人给我鲜花与掌声，充分自由，充分发挥，更没有逼迫和催促。这也导致我，数学考试时，每每都有时间很从容地完成附加题，而别的同学非附加题都写不完的时候，我可能都开始检查第二遍了。

我本以为，我一辈子可能会走上学习数学的道路，譬如将来考个师范，最后当个数学老师；又或者直接当个数学家。也许我幼小的心灵曾经这么憧憬过，又或者这么计划过和期待过。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又或者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后来，我们中考前的毕业班，学校要换老师，说王老师没有带毕业班的能力，简直是莫名其妙，你都不让新老师带毕业班，哪来的带毕业班经历嘛！我们每个同学都很反对学校的换老师决定，但是，学校又怎么会在乎我们学生的反对意见呢？正如，小老百姓，她也从来拗不过大腿嘛！

当然，14岁的我，也不敢带领同学们闹事。那时候，我可是一个“乖乖”学生，根本没有这种反抗权威的主人翁精神。直到多年后，我在口罩事件中，带领一帮回不了家的人一起反抗权威，反抗压迫，最后还取得了成功，被江州当局给我们送到庐山疗养院，免费住了一个多月。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总之，在换老师事件中，尽管全校学生都不同意，甚至有些学生怂恿我反抗罢课，我只是装作听不懂他们的建议。最后，我仍然是一贯胆小怯弱地退缩和屈服了。默认了数学王老师被换成了柴老师，从此我再也不喜欢数学。

潜意识中，中考前那一年的数学，我完全是荒废了，上课不听，考试也不怎么好好写，有一次更是交了白卷，把柴老师气得半死，我还清楚记得柴老师为了安抚我们，把她最可爱又漂亮的女儿换到我们班级，也就和我同桌，可我仍然不开心，仍然潜意识和数学老师乃至整个学校做着无声的对抗。

于是，我开始数学课上看小说，看漫画，和同学们无视老师，交头接耳，又或者直接做语文题目和英语题目，把我那位同桌的老妈气得够呛，她只能常常找我这位数学课代表单独聊天。

一直到中考，我们全班同学都没有好好学习数学，成绩时好时坏，真不知那时候的学校领导，是不是脑袋进水了。结果是，那年的数学成绩非但没有提升，反而有所下降。还好我的数学基础一向不错，中考成绩也并不没有影响我整体的成绩发挥，我仍然如愿考上了重点高中。

如今，细细咀嚼当年的换老师事件。有遗憾也有收获。它让我第一次体验到了人性的可怕之处，数学柴老师为了安抚我，竟然把自己女儿安排和我同桌，这是什么操作，妥妥地间谍嘛，这也让我深深体会到，我自己性格中的懦弱与胆小。

后来，我终于是在高中时，再也学不好数学，一来没有了那种学习兴趣，二来也没有让我特别喜爱的数学老师，三来父母也从来不会鼓励我学习数学。反而是，父亲曾经在我幼小时默默阅读的身影，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挥之不去。我开始看一些乱七八糟的小说杂文国学名著世界名著等等，奠定了我开始阅读与写作的基础。

大概，这也是怎么也让人想不到的结局，高考时，我本想报文科专业，可惜由于父母的反对，以及老师们的一再宣讲“学好数理化走遍天涯也不怕”，最重要的，估计是我自己对初中那一段对理科学习的怀念，我竟然鬼使神差同意了学习理科专业。

高考后的填写志愿，我竟然也知道，我可能不再是学习数学专业的料，没有了当初的兴趣，我竟然随意报了物理专业，浑浑噩噩学了四年物理，仍然是一无所获，一无所得。

毕业多年后，我再来回顾那一段学校岁月，只能说是命运捉弄，想来一切因果，皆不由人。我既然对物理专业无感，毕业后也只是做了一年的相关专业工作，便兜兜转转脱离了本专业，再也没有从事物理专业的相关工作。并且，当年13岁的我，明明是最爱数学的人，明明是钻研数学难题的高手。

不久前，我那么认真地阅读一本北京新世纪数学研究室编写的《世界数学史》，便也是出于怀念那一段青葱岁月的学习兴趣，便也是怀念那一位饱受家暴之苦的数学王丽香老师，便也是怀念我那青春已不在，正所谓：好花不常开，生命何开怀。

今天，数学竞赛早已是人们热衷追求的目标。那些被迫去补习班学习奥数的学子，又一次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的那段青葱岁月。看他们无奈又绝望的眼神，我不禁为他们感到难过和悲哀。如果不是出于主动的热爱，不是热爱驱动的孩子，这个学习奥数，真是一件十分痛苦又煎熬的事情啊。家长们，怎么就这么不顾孩子，强迫孩子学习呢？就不能放手孩子自由发挥吗？就不能放弃错误地压迫和鸡娃吗？

补习班里有一位小女孩阿瑶，正是12岁的年龄，妈妈既给她报了奥数，又给她报了书法写作。毕竟，我也不是科班出身，我讲作文课那也是天马行空，并不按照套路来的。

有一次，我给她们介绍中国的科幻文学，讲到刘慈欣，我就给他们朗读刘慈欣的《乡村老师》，竟然把小女孩阿瑶听得眼泪汪汪。我想，恐怕这孩子将来也是个爱好文学的料。

课后，我把自己那本《刘慈欣短篇小说集》借给了阿瑶阅读。只是，妈妈看到孩子阅读科幻小说，愤怒地来学校找我算账，说我教坏小朋友，尽让小孩子看一些乱七八糟的课外书，我也是无言以对。在所有人看来，不以提高学生成绩为目的的老师，都不是好老师。

那些年的课外辅导班教学，我只能说是一言难尽。作为辅导班老师，既要以提升学生成绩为目的，但又不能忽略孩子自己的学习兴趣。在满足家长和学生之间，我可谓绞尽脑汁和想方设法，最后只是疲于奔命而已。最终，我还是离开了那所学校，离开了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如今想来，我仍然坚持：我们家长老师，应该以鼓励孩子自己的兴趣为基础，绝不能逼迫，绝不能催促，更不能把自己的理想与期望，明里暗里传达给孩子。倘如此，那就是一种窒息的爱，绝不是真爱。学有余力则深奥，不论是哪一科学习，都应该如此。语文学习有余力，并且有兴趣肯钻研，那不妨鼓励孩子多学一点古典文学小说诗歌等等，孩子数学物理学习有余力，并且有兴趣，我们才去鼓励学习奥数乃至微积分等等，英语学习有余力，并且有兴趣，也可以学一点欧美文学中美关系等等。

最后，衷心祝愿每一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热爱驱动，都是鲜活灵动的生命，都是主动热爱和学习自己的兴趣，而不是在家长和老师的规划下，亦步亦趋，中规中矩，绝不敢越雷池半步。我们要培养的具有创造力和生命力旺盛的少年，而不是胆小懦弱只会服从的工具人。加油，我的国，加油，我手机屏前的每个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