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蕖留梦》:林花谢了春红

《红蕖留梦》

在前篇写《我的一个世纪》里，我提到过我佩服那些“慧而韧、敏而毅”的人。叶嘉莹先生也当属其一列。

《红蕖留梦》是叶嘉莹口述、张候萍撰写的自传，讲述的是叶嘉莹先生这近乎百年人生的历程，从出生，上大学，到结婚，生女，教学，研究，从北京，台湾到美国，加拿大，她的人生好似溪流一样潺潺地流淌着，永不停息的模样。

有的人生如高山，巍峨壮观，有的生如溪流，涓涓不息。

叶嘉莹先生的品质如溪若水。

《道德经》有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在读《红蕖留梦》时，我能感受她的家学渊源对她从事诗词相关工作的影响，更能感受到诗词对她的品性脾气和人生轨迹的影响。

虽然说社会的重大变革，始终会影响个人的人生轨迹，但是捧卷读完整本书以后，不难发现，叶嘉莹先生的一生始终是和诗词相牵连的，甚至说，她的一生就是以诗词为核心的一生，也毫不为过。因此，这本书的副标题“叶嘉莹谈诗忆往”还是十分贴切的。

她的往事都藏在了一首首动人的诗词里，情真意切，字字含情、句句有忆。

能活到百年的人，大抵都是能称得上传奇的。

叶嘉莹先生的人生在自身看来平平无奇，千真万确是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事情值得去叙述，但是，幸而她终于答允去口述这样一本书，往后才有据可依，才能回看她的人生。

原来其中有千种情谊，万般思绪，皆是一个诗人渡过漫漫时光长河，才能有的吉光片羽。

因为之前刚读过《我的一个世纪》，而两位女主人公，虽则她们的出身不同，经历不同，走上的道路不同，但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将她们两位放在一起做比较。诗词里有比兴，我也愿意将她们当作两首诗词一样去对照。

《我的一个世纪》的文笔《红蕖留梦》的更加开阔，而后者比前者更加纤细婉转。

结合她们的身世遭遇来看，董竹君先生的性格是不断地往上生长，不断地挣脱牢笼，像是创世纪一样，开天辟地，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至于叶嘉莹先生则更像是“逆来顺受”典范，这里的“逆来顺受”特特加了引号，不是贬义，而是取它字面意思来用。如上文所说，像水一样，自高向低处流淌，百川归海，汪洋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诗词给了她生存的力量，也给了她最高的事业追求。桃李满天下，风骨自身存。

人生是有很多选择的，如叶嘉莹先生，仿佛就是为诗词而生的，她生来就是一首诗词，该在何处合辙，该在何处押韵，都清清楚楚低展现出来了，吟诵出来，就是娓娓动听、曲折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