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山，不止是一种分水岭

金子山，不止是一种分水岭（外一首）

方舟

（一）

不止是一种地理或气候的分水岭

但，往北三十里就是湖南了

我要在山脚下

准备足够的御寒衣帽手套

为的是到了山上

待山岚散尽，把湖南

作为清晰的背景，自拍一把

（二）

已是仲秋，在仙人峰

广为人知的杜鹃花

还来不及开放，但有小芽苞

向上露出，它伏低的

矮砣砣的身子，积满了冰挂

多像我山中的童年

在倒寒中刹牛草，在雨雾的

早晨，扒开地上的青衣

那么多湿冷的身子

需要一个山中的少年

送去粮食和温被

（三）

山岚。样子温柔

但如铭心，如刻骨

一部分改变着我的身体

另一部分绕过了眼前的杜鹃树丛

朋友们在雾中已经早已消失

渺无踪影。在这里我要

停下来，代表三五片叶子

认领一种惊蛰和从容

只有在风中不再颤抖

才无愧为山中的常客

（四）

下了金子山

你就不可能看见零点或雪景了

当你在南方以南方开笔作书

有海市给你磨墨，蜃楼为你添香

此刻，你希望再冷一点

如果有一场雪始终没落下来

都缘于你——早已切断归途

（五）

在山腰下山栈道

又一个瞭望台开始兴建

施工人员在打桩、焊接

踏板已备，缆匝在放线

但山下的茶园已渐渐清晰

你喉咙里开始在喊

抖音里的台词——

皇后山云雾茶，冰绿冰绿的

山下的岁月也是。

2020年12月28日

云雾茶

在皇后山命名一种茶

要扼要道出它的精髓和历练

有一些古老的茶族是泡过霜雪云雾的

身体里存着流动的气象与凝问

有一些鲜嫩的叶片是承接过清风雨露的

晕染了无怨的眼神和光明的访问

气温骤降，茶树们一垄垄

盘绕在山腰，没有走动的意思

巅峰之上，神仙们把自己想像成

真理的原形，在云雾里口若悬河

只有如在的茶树们缄默如初

你想到了天上闪电过后的羊群

它们发配凡尘，逶逦而下

但早被封口，不许说出身体内的冷

也不许走下山去，和人间有过多的附议

那就一一悬置。你只能慢慢采摘

烘干、煎炒，在沸水中给它撞身

你才能看见它迁徙的指针录和奔腾的心

再说一遍——

山连山交界处，何尝不是一种索引

皇后山云雾茶，冰绿冰绿的

2020年12月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