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书共读 | 现实一种（01）

——回首往事有时就像是翻阅陈旧的日历，昔日曾经出现过的欢乐和痛苦的时光成为了同样的颜色，在泛黄的纸上字迹都是一样的暗淡，使人难以区分。

这似乎就是人生之路，经历总是比回忆鲜明有力。

回忆在岁月消逝后出现，如同一根稻草漂浮到溺水者眼前，自我的拯救仅仅只是象征。

回忆无法还原过去的生活，它只是偶然提醒我们：过去曾经拥有过什么？

而且这样的提醒时常以篡改为荣，不过人们也需要偷梁换柱的回忆来满足内心的虚荣，使过去的人生变得丰富和饱满。

——母亲的抱怨声就像那雨一样滴滴答答。

——屋外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像蚯蚓一样扭动着滑了下来。

——雨滴在屋顶上的声音让他感到是父亲用食指在敲打他的脑袋，而滴在树叶上时仿佛跳跃了几下。

——挨了一记耳光后堂弟突然窒息了起来，嘴巴无声地张了好一会儿，接着一种像是暴风雨将玻璃窗打开似的声音冲击而出。

——他重新站在窗下，这时窗玻璃上已经没有了水珠在流动，只有杂乱交错的水迹，像是一条条路。

——屋外的榆树正在伸过来，树叶绿得晶亮，正慢慢地往下滴着水珠，每滴一颗树叶都要轻微地颤抖一下。

——此刻有几只麻雀从屋顶上斜飞下来，逗留在树枝上，那几根树枝随着它们喳喳的叫声而上下起伏。

——她挺起身子，抬头看了看天空，她感到天空太灿烂，使她头晕目眩。

——她在人行道上慢吞吞地往西走去，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像一片树叶一样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两颗眼泪于是从她那空洞的眼睛里滴了出来，迟缓而下。

——他用一种近似妻子呕吐的声音说。

——眼泪从脸颊上滚下去时，比往常重得多。她朝门口走去时感到身体重得像沙袋。

——他将饭菜送入嘴中咀嚼时感到如同咀嚼泥土。

——她立刻将目光移开，她的目光在屋内颤抖不已，因为她担心稍不留心目光就会滑到那边去。

——窗外有树叶，她的目光在某一片树叶上。

——妻子的声音像树叶一样在他近旁摇晃。

——她一直看着屋顶上的光线，从上午到傍晚，她看着光线如何扩张和如何收缩。

现在对她来说只有光线还活着，别的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