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不说话

你不必去掘墓，

寻找千百年前人类存在的痕迹。

因为，陶片沉默着。

你不必去砍树，

了解老树远古的年龄。

因为，森林沉默着。

你在森林的寂静中吼，

你的斧在树的身体里吼，

树在你的吼声中沉默。

风呼啸着从天边刮来，

雨哗哗着自天幕坠下，

鸟喳喳的在枝头鸣叫，

兽嗷嗷的在空地长啸。

树沉默着，

沉默着像一连串的省略号，

沉默着像一声拖着尾音的叹息。

当人类举起旗帜，

吹响号角奔涌而来，

鸟和兽都吓得瑟瑟发抖，

做临死前的挣扎。

树却闭紧嘴巴，

锁住了地球繁衍亿年的秘密。

你被欲望染红了双眼，

你这狂傲的老头，

见鬼去吧！

锋利的铁器砍下树的手臂，

又一点点截取树的身体，

你的斧仍在吼，

你听不到树的哭泣，

树很痛苦，

可树不说。

最后一棵，

你说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棵了。

你抡起斧头，

重重的砍下来，

树倒了，

倒在无声的世界。

兽在吼，鸟在哀鸣。

可你听不见树的呻吟。

树死了，

树的一生都没说话，

它的岁数比你要大，

见过的比你要多，

可是，老树不说话。

你收起斧头，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