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不相信眼泪◎每一天

蔷薇花花苞

我从没见老妈认认真真地哭过。印象中，她的眼泪金贵得很，顶多润湿了眼眶，红了眼圈。她总是悄然转过身，揩干泪，一会儿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她不好意思在我们面前哭。

极少落泪的老妈却在我生孩子那天哭了，又笑了。

十多年前，我从早上推入待产室，直到下午五点多才从手术室推出来，老妈担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她神色和缓，如释重负的脸上掩不住疲倦。“看着别人都一个个地生完出来，好像很轻松，就是没看到你。”老妈见了外孙，第一句就是：“像**。”那时候，她已经笑容满面了，她的眼泪悄悄洒下来时，只有我看见了。那时，我躺在病床上，从待产室移到手术室的电梯间，老妈满脸紧绷，眼眶潮湿。“那一天生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全医院就只有这么一个男孩。”医生这么说。殊不知，老妈在外面担着心，我被几道厚厚的墙挡着，被病床束缚着，什么都不知道。

2月10日那天早上，医生都还没上班。她边为我擦着背，说着话，一边却忽然倒地昏厥……她实在太累了，几天未曾入眠，又担着心，这一刻忽然松懈下来，她未曾好好流淌的泪似乎压住了她所有的念想。可即便在她醒过来的刹那，也没有流泪。

她“不相信”眼泪，也许是因为年轻时流了太多的汗：采茶、挖水库、种田……她的泪是流在心里了。

而我却是个动不动就爱掉眼泪的人。小时候，我爱哭的“癖好”在四合院邻居间可是小有名气的。长大后，看电视剧、看书，遇见伤感的人和事、看见小狗的腿被压痛、疼痛……都一一触动我泪腺按钮。奶奶离世的时候，我的泪也是肆意地流着，一回头，见表妹碧也一脸悲伤泪流不止，宣泄情感方式的相似性，就在那一刻心照不宣地印证了。

当我经历伤痛被温言温语安慰的时候，也往往是我流泪最多的时候。

想起有个幼儿园的孩子，据老师说，她从来不在幼儿园里面哭，可是一到家，一见妈妈，一下子泪奔。听说，泪水只在安全感充足的时候奔涌，是有道理的。

泪水，奏响情感共鸣的乐曲，抚平每一处细小的伤口。若从中医角度来说，流泪也是疏肝的好方法，只是过犹不及，太多了，大约就会伤肺劳神了。

相不相信眼泪？“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庸》如是说。自然而然，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