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岁月(3):磨头
在衡水师专的日子里,磨头小镇,是不能错过的一道风景。
衡水师专生物系的前身,是河北农大衡水分校。当时学校响应国家号召,把自己放在最艰苦的地方,于是在磨头南几公里的大片盐碱地上扎下了根。
到了周末,就想到外面转转,去过几次衡水,有点心疼车票钱,还是两条腿实在,几个人说说笑笑就到了磨头。学校周边,连个村子都没有,除了枸杞子,就是一片片杂草。也没有其它可选择的地方转悠。
每到一个地方,我总是要先逛书店。那时候《射雕英雄传》正火,我在邯郸没有买全一套,想看看这里有没有第三册。柜台后一个中年妇女在织毛衣,看我进来抬了一下眼,又低头继续,我便把目光向书架上扫过去。
一本封面淡雅的《天龙八部》,进入了我的视线。我说:“同志,拿本书看看。”女人只得起身,把我指的书放在柜台上。我略微一翻,里面的文字就让我感到惊喜,再看作者是金庸,马上付了买书的钱。
也就是那时起,金庸彻底代替了梁羽生,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后来又买了第二册,回肥乡后补齐了全五册。我不喜欢乔峰的刚勇,也不喜欢段誉的风流,倒是特别喜欢虚竹的憨厚,也因为这本书里的故事,喜欢上了围棋。
这些年我反思走过的路,几乎都有江湖人物的影子,很多做事的方法,就是这些人物的翻版。“昔时因”,“今日意”,“酒罢问君三语”,“虽千万人吾往矣”,都刻在了骨子里。
不是想玩的时候才上磨头,学校对面是有个小铺,但像理发、用汇款单取钱、修手表等,不上磨头还不行。有一次我皮带断了,用根布条敷衍了两天,最后还是在路南的商店买了条新的。那时很瘦,皮带能把腰围两圈。
没有买过衣服,我也不会。需要花钱时,就写信跟父亲要,父亲就通过邮局,每次汇二十元。汇款单寄到学校,我上磨头去取。我知道家里状况不是很好,从不大手大脚花钱,平时的花费就是牙膏、洗衣粉、日记本、笔等,偶尔来瓶酒,也买过几次烟。
有一次学校组织去磨头看电影,片名叫《人生》,说的是高加林从农村到城里工作后,抛弃了未婚妻,最终失去一切的故事。那时我就想,幸亏自己还没有对象,不用像其他同学那样,考上大学就退了村里订的婚。
散场回学校,大家一路说高加林忘恩负义,我没有参加讨论。水往低处流,人向高处走,都是自己的选择。
我记得在磨头照过一张像。那些年时兴老乡会,是1985年的12月,刘现清大哥联系的,衡水市内卫校邯郸籍的几个人,和我们学校的14个老乡,在磨头吃饭后,来了张合影。我后来才知道刘大哥的本意,但那时候,除了通信,没有其它联系方式,我也根本没有要对方地址的念头。
实习地点是磨头中学,印象中很破旧,窗户上钉了塑料纸。我的第一节课上的是《菊科》,叶华清老师来听了课,效果还很好。叶老师鼓励了我,我很高兴,就自己去小酒馆喝了一瓶天津白。因为叶老师是天津人。
我们的实习指导,是任教法课的邢世刚老师。为了激发学生学习兴趣,邢老师教我在大白纸上画挂图,在黑板上板图。我后来上课的好多习惯,很多是受了邢老师的影响。
生物课每周两节,一个班,我和建华两个人上,很轻松。也不用在学校吃住。那时建华从家里弄了辆自行车,去上课时我们就骑着。我记得马军的实习点是赵圈,去那里听过他一节课。玉岭的实习地点在衡水中学,结束的时候想贴张感谢信,愣是找不到贴的地方。那个时候,真没有想到衡水中学,会变成现在这样强。
张涛有一次生病,住在磨头医院,我陪了一天床。不记得他得了什么病,反正那个时候,只要是住院,所有的费用全部报销。本人用五毛钱一挂号,后面什么都不用考虑了。
二十多年后,我上衡水学院参加骨干教师培训,坐火车路过磨头的时候,下车看了看,车站还是原来的样子。想起在这里愉快地生活了两年,不由得感慨万千。
那时的单纯美好,岁月青葱,都凝固在磨头这个小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