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愁(二)
父亲快要安葬的时候,出现了问题,原本说好借用大伯父家的地,堂哥什么的也答应。却不知为何在快要葬期的时候,堂哥大伯母们提出,要拿我家的平地换。据说我家那块平地值钱,新农村规划那边能建房子或是卖地基。那时候的我妈,整日就躺在床上,扶都扶不起来,听说大伯母们的要求就觉得欺人太甚,死活不同意。后来我渐渐听到是由于村里的一个人给出的主意,从那以后,每次回去见了那个人我都没有说过话。
葬期已至,然而父亲却没法落地。我觉得那时自己恨极了,然而别人高高在上时,你还得低头,有求于人时就是这样。我当时就像撒泼似的去大伯们的家里,一大家子人都在,我就那样生生地跪了下去,我现在一不敢想父亲离去的那一刻,也不敢想我们兄妹三跪在人家家里给人家磕头,求人家放过的场景。那时候的我哥,刚刚毕业,也是不成器。我们三都是在家长无限关爱,自己无需承担的环境中长大。那一刻,我们像是没人要的孩子,小乞丐。
也许终于可能是怕别人笑话吧,最后两家谈拢,两千块钱买我大伯母那一分山地。我们那时都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做人,要出人头地,将来好将他们踩在脚底下。
毕业后,我开始四处漂泊,家也只是心里面的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我甚至常常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无颜见自己家中的母亲。这三年,少不了与大伯母大堂哥们碰面打交道,我想现在我们势单力薄,还是不能与他们撕破脸。虽然逢年过节,整个家族看上去还像一团和气,但是有的东西变了,是不可复原的。一个少年破碎的自尊,也不是任你一把将旧事抹平就可以缝补的。
现在的每年过年,我们还会去大伯母家坐坐,虽然大家心里都还不自在。我也会假装对我那大伯母嘘寒问暖,拉着她的手,给她夹夹菜,我想每当这时,她脑海里一定会浮现出我们三跪地求她的场景。
日后会怎样,我不知道,日后再说吧。但是我知道就像你被狗咬了一口,你虽不会追着它打,非的咬回去,但是你见着它必然会恶心。